本文转自:水母网
文 | 赵明通
时近中午,骄阳似火,光着膀子在田间劳作的人们,早已饥肠辘辘。终于,两个送饭的挑着担子来到了田头。“开饭喽——”随着队长一声吆喝,人们纷纷聚到田头,拍拍手上的泥土,用粪笸篓施肥的社员,手上还粘着黄SE的秽物,在泥里擦几下就完事,还有的顺手折两根细棍当筷子。拿到自己那份饭,人们坐在地堰上大口吃了起来。
这,就是四十多年前海阳农村田头送饭的一个场景。
那是大集体时代,社员集中参加劳动。为了节省时间,早晨和中午都要在山里吃饭。每个生产队总有几个光棍儿,通常就安排他们送饭。
田头吃饭,最能反映出人们的生活状况和新格特点。
有的人拿到自己的饭,会找一个犄角旮旯坐下享用。他拿的可能是好饭,馒头、饺子或面条,或许还有炒菜,他不愿意露富,所以躲着吃。也可能是孬饭,可那人偏偏要面子,怕人家笑话,所以避开众人。
有人天生好胜,爱炫耀,若是自己的饭好,就专找人多的地方,坐在中间,吃得“叭叭”作响,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改善了一次生活。
通常,大多数人吃的还是玉米饼子、地瓜、地瓜干和咸菜。
一年中,唯有割小麦的日子,所有的人都要改善生活,饭是白面馒头,菜是有肉的熟菜。
我们当地有“割麦、拉耧、刨参地”的农谚,割小麦被列为“三大累活”之首。但收获的季节毕竟充满希望,所以家庭主妇们即使平时再艰难,这几天也要拿出最好的饭菜来慰劳男劳力们。
社员们围坐进食,说说笑笑,那暄腾的馒头、肥腻的猪肉,早让他们忘了浑身的劳累。
生活艰苦,但人们从不缺少乐观和幽默。我的一位赵大叔,家庭条件属中下等,但每天不管多累,他总是乐呵呵的,曲不离口。
我记得他只有一个上午没有唱戏。那次,他和老婆头天晚上吵了一架,第二天,老婆还没有消气,早晨送饭的到山里,饭没有他的份。他既不回家吃,也谢绝了人们的礼让,坐在一边只是抽烟。
整整一个上午,他只管埋头干活,没有说话,也没有唱戏。等到中午时,他的那份饭送来了。
吃完了饭,又恢复了原来的他,来了经神,也露出了笑脸,他把肚子一拍,自言自语道:“饱饱的!”
人们也为他高兴。有人问:“老赵,这一顿饭吃了几个菜?”
他伸出三个指头:“仨!”
“都是什么?”
“瓜齑、虾酱、大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