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四年级的一个中午,困成狗的我回到外公外婆家里,打算快快吃完午饭好去睡觉。记得那天中午吃的是豆豉蒸草鱼腩,一道经典的广东菜。
那条鱼还是往常的味道,但它让我自此吃鱼时话都不敢说,无比小心地吐出每一根刺。
一口鱼腩匆忙下咽
咱们医院见
小时候的我觉得草鱼很腥,豆豉的味道也有点怪,但作为一个乖孩子当然不能挑食。所以我开启了快嚼快咽、不去品尝的“塞饭”模式。
突然,有一口吞得太急了,一根鱼骨头顺着嗓子眼滑了下去……然后在更下面一些的某个地方卡住了!
至今我和家人都没搞明白,鱼腩的骨头那么大,究竟是怎么滑下去的。
我立刻跑去吐,喉咙一松,感觉好像没事了。可是变了个姿势,又能感觉到鱼刺了!如此反复了几次,我意识到自己搞不定了,惊恐地跑去找外公外婆。但是老人们视力不太好,我张大了嘴,他们却看不到鱼刺。
急乱之中,外婆突然想到,上次我卡鱼刺,是去社区诊所取出来的。可是等我们到了社区诊所,却发现大门紧闭。没办法,只能去家附近的大医院取鱼刺了。
急诊、耳鼻喉科都没找到
鱼刺去了哪里?
去医院的路上,我能感觉到那根鱼刺横在我的食道里,顶住了两边的肉。只要说话或吞口水就会疼。疼痛很快蔓延到了我的整个脖子上。
工作日中午的医院急诊人不多,很快就排到了我。进诊室的时候我满心雀跃,觉得自己要从疼痛中解TUO了。
结果并没有。急诊医生让我大大地张开嘴,却没有看到鱼刺。上电筒,又找了好几圈,还是看不到。他怀疑鱼刺已经被吞下去了,过程中划伤了食道,所以我仍然感觉吞咽疼痛。
可是,我吞口水的时候都能明显感到有东西卡在那里,阻挡我吞咽,怎么可能已经下去了呢?我尽量以最小的幅度动着喉咙说话,费力地向医生形容现在的感觉,只求赶紧解TUO。
于是医生建议去看耳鼻喉科,让他们用头灯再试试。
那么,耳鼻喉医生成为我的救星了吗?没有。医生用头灯也找不到鱼刺。于是,再次上演了“医生怀疑已经没有了”而“我向医生形容还是有”的场景。
最后,耳鼻喉医生让我指一下哪里疼,我指了一下大概脖子中部的位置。他觉得这个深度用头灯肯定是观察不到了,建议拍个X光片找找看。
X线片也看不到
全麻在脖子上开刀取刺?
拍片子的人不少,我只好等待。
我妈知道我吞咽会疼,叫我尽量控制自己不吞口水。但这真的控制不了啊!越不想吞口水,口水就越多。很快我就在嘴里攒满了一整口唾液,都快从嘴角流出来了,别无他法只能咽下去,每一次都疼得难受。
同理,拍片检查时要吃钡餐对我来说也是折磨,虽然那看起来只是一杯水。
拍了一次X光片,那里的医生看了片子,完全没有看到什么鱼刺。
又拍了一次,也没有。
我吃了一口钡餐,再拍了一次,依然没有。
医生M或了,过来问我哪里疼,强调要指最疼的地方。我只能忍痛吞了一口口水,仔细体会和分辨疼痛的位置……似乎是脖子的左后方有个点刺痛,那里最疼了,于是,我指了指那里。
医生说:“鱼刺不太可能到那个地方。”最后拍了一次片,然后我离开了拍片室。
回到耳鼻喉科,医生最终判断鱼刺是有可能还存在的,不过太深了,也许要全麻手术,脖子上开一刀,从喉部取出来。
年幼的我想起了电视剧里被砍头的坏人,还思考着那样的话鲜血会不会溅到两米外呢?
为了防止全麻时发生意外,需要等我胃里所有的东西排空,因此要到深夜才能做上手术。医生要求手术前严格禁食,什么都不能吃,水也不能喝,渴了就用湿棉签擦擦嘴唇。
术前还要做个喉镜,确认一下鱼刺的位置。等待的时候,我开始感觉到断水的难受了。人的大脑对世界的反应就那么奇怪。本来一点都不口渴、还在嫌弃唾液分泌过多的我,看着我妈咕咚咕咚地喝了两杯水,就觉得口渴了。无奈,只能拿着棉签蘸点水,涂到嘴唇上。可是这样一点用都没有,我依旧口干舌燥。并且在嘴里没有唾液的请况下,我感觉喉咙好像自觉在吞咽,咽一次就疼一会儿……
喉镜“轻松”解决
我觉得躺在了自己的呕吐物上
我坐在内窥镜中心的等候室从天亮等到了天黑,等候区的灯黑着,只有两个显示病人名字的屏幕亮着,气氛极其诡异。不知在这里坐了多久,终于轮到我做喉镜。
我被叫进房间,按要求侧躺在一张铺着蓝SE无纺布的床上,张大嘴。
“再张大一点。”医护人员对我的张口程度非常不满意。于是我拼命把嘴张大,嘴角都快要裂开,就在快要撑不住时,嘴里被塞上了开口器,脸颊肉马上就觉得酸了。
只见医生把一条“管子”塞到了我的嘴里,又猛地捅入喉咙,眼泪立即模糊了我的双眼。又觉一股液体从我胃里喷涌而出,我努力想压住它,想着别耽误了检查,但这时医生又捅了一下,我就彻底压不住了——那些液体涌到了我的嘴里,然后顺着嘴角流了出来。护士马上拿出一个小盘子,让我吐到盘子里。我照做了,但只有一半的东西到了盘子里,另一半黏在了无纺布上。其实我身上没碰到什么东西,但恍惚间感觉像是躺在了自己的呕吐物上。
医生停下草作,等我先平静一下。混乱过后,喉镜检查很顺利,没一会儿就听到医生说:“看到了鱼刺,不算很深,拿个钳子应该能拔出来。”
这时我感觉到医生在调整内窥镜的位置,器械刺机着我的喉咙,它也马上给出了反应,蠕动了好几次,接二连三地喷出了几股液体。“别乱动!”旁边的人赶忙稳住我。
做喉镜的医生待我稳定后再去调整镜头,却发现鱼刺居然不见了!又查了一圈,医生说:应该是吞下去了。没事了。
鱼刺竟然就这样下去了!
鱼刺不见了
还留下一个小伤口
之后,我看到了喉镜的报告。检查中拍的那些照片里,有几张是正常的粉SE的喉部,有两张模糊的是呕吐时拍下的,就是没有鱼刺的照片。只有一张照片里,肉壁上有个小凹陷。医生说这就是之前卡鱼刺的地方,现在鱼刺没了,留下个小伤口,可能还会疼上一两天。
而那根作怪的鱼刺,医生推测是掉到胃里去了,通常胃酸会把鱼刺解决掉,不用太担心,如果有不舒服再来看病。
没想到几经波折,最终是喉镜检查为我搞定了鱼刺。不过幸好不用往喉咙里塞钳子,也不用做给脖子开刀了。
两天之后,果然一切都平息了。
可是这根小小的鱼刺却给我狠狠上了一课——在这之后的人生中,我吃鱼时都非常小心,进食速度放到最慢,也不敢说话,嘴里一感觉到有鱼刺,就会把整口饭都吐掉。因为,我真的不想因为卡个鱼刺去做全麻手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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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榛乃甜
编辑:多多、代天医
题图来源:pixab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