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识分子很多都具备自恋与自大的品格,而且这种自大与自恋是在读书的过程中自然形成的,当然也有一些读书之外的因素影响。
古代的知识分子要读圣贤书,参加科举考试,榜上有名之后,就要做官。他们读的书都不是具体的技术新草作的书,而是一些修齐治平的理念,官场的礼仪,算命的哲学,诗歌的理论和内容等等,大而无当,但肯定是大,在大方面着眼,而不是在细小的方面观察,也不是在科学技术方面深究。于是,那些读圣贤书的知识分子们就认为自己真的大了,可以着眼于天下大事了,可以提笔安天下了。其实,只是不过是一个落魄书生的自恋和自大行为。认为自己有能力提笔安天下,就是自恋,而真的去做了,就是自大了。很多书生认不清自己的能力,认为只要不断地考下去就一定可以鲤鱼跃龙门,可以科场高中,可以做官,享受制度的好处。但是,做官并不一定能提笔安天下,而是迅速地成为体制内的人物,成为拉帮结派、沆瀣一气的禄蠹。而所谓的清官也不能提笔安天下,只能为君王谋划一些事请,而君王却并不一定听取他们的意见,要是发起威来,有可能对他们发配边疆,也有可能罢免他们的职位。于是,在被贬的时候,官员们才看到官场的险恶,即便写一些诗词文章,表达愿意重回朝廷的愿望,想要为国家贡献一份力量,也不会受到皇帝的青睐。皇帝想任用人才,通过科举招聘就行了,人才有的是,去了一两个官员,根本显不出什么来。如此一来,知识分子把自己看得很重要的自恋就暴露无遗。
可以说,知识分子既不能提笔安天下,也不能上马定乾坤,以至于民间有俗语“百无一用是书生”,当然说的是没有考中的书生,要是考中了就不能算作书生了。书生只限于读书人的称呼,而考中之后做了官,就成了官老爷,不能用书生这个俗气且低下的名字称呼了。于是,书生往往读书的时候高瞻远瞩,从大方面着眼,从为君解忧愁着眼,从道德层面着眼,从律法方面着眼,从民心民意方面着眼,却往往出现很大的问题。他们不具备官员的权力,却要思考官员的事请,当然就不可能做出什么实际的事请了。即便他们做了官,成了地地道道的官员,也不可能成为圣贤。毕竟,天下是皇帝一人的天下,不是他们的天下,即便他们想为皇帝分忧解难,也不太可能实现。也就是说,一个人的力量不可能统治整个国家,是官僚集团的整体力量来发挥作用,并非一个官僚在发生作用。也就是说,古代书生读书的时候立下的提笔安天下的志愿只是一种空想,并不会真的实现。即便做了官,也要发挥官僚集体的力量,而不是一个官僚的力量。于是,他们只能拉帮结派,互相倾轧,以求自保,逐渐站稳脚跟,逐渐干预朝政。
孔子说“君子矜而不争,群而不党。”说的是君子庄重自尊而不与人争强斗胜,团结群众而不结党营私。但是所谓的读过书的君子们大多“群而党”甚至直接“党”而不“群”,成了小人的做派。君子出于公心,心胸宽广,不搞帮派;小人囿于私利,心胸狭窄,结党营私,排除异己,搞宗派主义,也不讲道义原则。读书人一旦做官,就会变成小人,而不会成为君子。成为君子的官僚都做不长久,很快就会被那些“党”的人给排挤掉,成为官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即便到了现在,知识分子也从小就接受了一些人生观和价值观的教育,要从小树立远大的理想,并且为了理想而奋斗终生。这样的理想不一定是做官,而是有很多种选择。毕竟社会就业面比较宽广,人们可以自由选择以后的人生道路。但是,很多人仍然从小就要自恋,以为自己就是某种重要的社会角SE,社会缺了自己就没法正常运转。被书上的知识烧坏了脑子的书生们照样会从大处着眼,有着俯视天下的气概,也有着以天下为己任的担当,即便做官也要立志做好官,为人们谋福利,而不会为自己谋私利。但是,他们仍然在做官之后迅速忘掉了理想,失掉了书生的纯粹,变成了拉帮结派的人,变成了懂得潜规则并实行的人,而所有的自恋和自大迅速变成服服帖帖的顺从。他们终于知道官场有多么厉害了,知道天下有多么大了,也知道自己的能力有限了。于是,迅速蜕变,蜕变为官场唯命是从的一个官僚,也就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了,只求保住的官位,并持续享受体制带来的好处。
读书的时候,知识分子可以自恋,可以自大,甚至狂妄一些都没人说什么,要是做官了还自恋、自大甚至狂妄, 就很可能被弹劾而失掉官职。有人认为,做官之后的知识分子就不能算作纯粹的知识分子了。或许,这句话有些道理。而那些纯粹的知识分子又怎样呢?还不是相信“天生我材必有用”的自恋兼自大的人?支配社会的不是知识分子,而是权力和资本,认不清这些,知识分子必定自恋和自大,认清了之后,就服服帖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