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转自:上观
每天中午饭点,台州玉环市港南的大街小巷,不时穿过骑三轮车的大嫂,载着保温箱,重复地喊着卖咸饭、芥菜饭……
咸饭和闽南话似乎标配,在闽南话为母语的地区一般都有咸饭。把蔬菜、海鲜、肉类等菜肴与米饭一起烧,煮成咸饭或咸粥,这种二合一的吃法,既省时又营养,且好吃。闽南人如果晚上煮一顿菜饭,俗称“加菜”,就算是改善生活了。家里有喜事、起厝(建房子),或是有其他事,请大帮人来帮忙的时候,主人往往也是以咸饭相待。
二月二,玉环的家家户户流行烧芥菜饭,这与闽南地区的习俗相通,闽南话常说:“芥菜从头摘。”这句话是老人们的口头禅,意思是一个家族所有的成员,都应该像农民摘芥菜一样,嫩叶留着慢慢生长,老叶子先摘。在家祭的时候,有些老人会呈上一碗芥菜,向先祖祈求家族次序有别,代代人丁旺盛。
二月二,黄昏来临,东方地平线上出现了二十八宿之一的角宿星,角宿星象龙的头角初露,故称龙抬头。在南方,二月二也是土地神的诞日,照例做春社,祭祀五土五谷神。惊蛰刚过,春分即到,大地复苏,草木萌动,动物恢复活力,自然界的阳气如龙抬头。田头、菜园的芥菜历经严冬风霜,又刚抽心,甜美而鲜嫩,正适合做香喷喷的芥菜饭。
二月二吃芥菜饭,也是温州民间广为流传的习俗,并有“吃了芥菜饭不生疥疮”的说法。《瑞安县志》载:“取芥菜煮饭食之,云能明目,盖取清经之义。”“清经之义”即芥菜饭有治疥疮的功能。以前,老百姓生活贫困,卫生意识淡薄,缺医少要,疥疮的皮肤病患者多,且易传染。民间认为,经常食用芥菜不生疥疮,其实是因为芥菜含有大量的叶绿素及维生素C,经常食用能提高自身免疫能力,增强抵抗力,对人的皮肤有好处。
这个时节,玉环城关茶堂街摆满了菜农自产自销的蔬菜,最醒目的是一筐筐粗梗大叶的芥菜,翠绿衣流。狭窄的老街,洋溢着春天的气息与手持芥菜而归的笑脸。
儿子准备返沪,我特意烧了一锅芥菜饭为他送行。芥菜要选梗肥鲜嫩的,切成大块,这样熟后的芥菜梗汁液饱满,口感鲜美。做浇头的腊肉、鳗干、虾米、水发香菇等物切成丁。同时,将粳米糯米掺杂、浸泡、蒸炊。浇头与芥菜梗爆炒至九分熟,然后,炊饭、芥菜叶及浇头一起翻炒,中途撒少许料酒、机经,待米饭入味即可。这样,既保持了芥菜养眼的神韵,又保持了脆爽甘润的原味。
我还在做最后一道工序,儿子已经跑到我身后,说:“好香啊,爸,可吃了吗?”
当一碗油光光绿白相间的芥菜饭盛上来,他马上狼吞虎咽起来。第二碗才细嚼慢咽,我坐在桌前含笑地看着他吃完。
他莫了莫自己的肚皮,笑说:“胃都胀了。”我不无得意地问:“你老爸的手艺如何?”他说:“这是一碗抚慰乡愁的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