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洛阳市志》记载:1901年农历九月十六日,慈禧与光绪帝由西安返京路过洛阳,河南知府文悌竭力准备迎接大典,并将洛阳县周南驿扩为行宫,又大修龙门、关林,以备慈禧等人游览。慈禧、光绪于二十四日离洛。
《洛阳市志》对慈禧和光绪在洛阳的记载很简单,不到一百个字。在当时来说,两宫回銮是一件大事,慈禧和光绪在河南府(洛阳)境内一共历经了前后十多天时间,其中七个晚上是在洛阳行宫周南驿安寝。为了迎接两宫回銮,文悌耗银三万两将周南驿扩建为行宫,并整修了洛阳城门和街道,所费银两主要来自买卖城西门到周公庙两边的官田和军田。两宫随行人员和护驾兵勇住满了洛阳城内的大小街巷。当时洛阳城内居民只有四五万人,一下子平添的官员及家属就有三千多人,超过了当时洛阳的接待能力,洛阳大街小巷的旅馆和居家都住满了王公大臣和随行人员。
据《慈禧全传》记载,在抵达洛阳的第二天(农历九月十七日),两宫召见地方官员,最先召见的是河南巡抚于荫霖,并与他进行了较长时间的问话。
于荫霖,吉林省伯讷厅人,咸丰九年进士,光绪十一年升为广东按察使,光绪二十四年升为湖北巡抚,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的10月10日被清廷任以河南巡抚。此人是清末著名的清官,勤奋,忠于职守,但是思想比较守旧。于荫霖任湖北巡抚期间,曾对贪官污吏出以重拳,“効酷吏三十余人”,查出的贪吏均予严惩。实际上,在中国的历代王朝中清官很多,绝大多数官吏都是很清贫的,于荫霖就属于清官。
农历九月十七日已时,太后和光绪帝在行宫召见了于荫霖。据《清宫秘史》记载,于荫霖入宫请安,旁跪。请安毕,慈禧太后让光绪帝先问话。于荫霖时年已经63岁,身体虛弱,耳朵已经听不清楚,于荫霖回上问话时奏请上问话的声音大一些。光绪帝先是关心地问了于荫霖住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来到洛阳等。于荫霖表达了自己对太后和上流离失所的痛苦心请,说到伤心时太后戚然,以巾拭泪。慈禧太后想起一年前“庚子事变”仓惶出逃时,第三天来到河北怀来县,第一个迎驾的是县令关永。慈禧太后惊魂未定,又饥又渴又累,见到吴永时竟然放声痛哭。吴永为迎圣驾,已于前一天备了一些御用物品及珍味膳食,不料晚间竟被当地的土匪洗劫一空,吴永吓了个半死。当时的县令非常寒酸,吴永竭尽全力赶忙连夜再备,至慈禧太后到达时,虽然一应食品并不丰盛,但已尽其所能。饥渴难忍的太后闻之大加赞赏,遂令其护驾西行。多年以后,吴永提笔写下《庚子西狩丛谈》,记录了那段往事。
虽然“庚子事变”已经过去了一年,当于荫霖回答上的问话时,还是勾起了慈禧太后的伤感,不觉戚然泪下。可见,“庚子事变”对即便是经历了无数腥风血雨的慈禧太后来说,也是个天大的打击,给她的感受太深刻了!
慈禧太后和光绪帝召见了巡抚于荫霖之后,接着召见了四位当地的富绅。下午,慈禧太后和光绪帝又陆陆续续召见了一些在洛阳的贵戚,拉拉家常,还询问了洛阳当地的一些其他请况。慈禧太后回銮期间,沿路多有召见地方官员并向其示好,一是为体恤和了解民请,更重要的是向地方官员解说“庚子事变”的起因,以图来回避“庚子事变”的责任。
十七日,两宫一方面在行宫召见地方官员,另一方面等待后续到达的官员和家眷。在接见了地方官员之后,慈禧太后和光绪帝也想顺便看看洛阳城。当时的洛阳城仅限于今天的老城之内,已经失去了往日古都的辉煌,不过城东门外倒是有一些庙宇和古老的建筑,还有北宋帝赵匡胤的太祖庙等遗迹。
清末时,洛阳城东郊祠庙甚多,比较有名的有千祥庵等。千祥庵旧址位于今天的瀍河区中州东路以北、爽明路以东、河南科技大学林业学院西围墙内。据嘉庆十八年魏襄修、陆继辂编纂的《洛阳县志》记载,千祥庵为明末福王府景禄、景泰所建,康熙四十四年重修。庵坐东朝西,南北各有一跨院,正院长二十丈,宽七八丈。千祥庵的山门建在三尺多高的台阶上,进入山门之后依次为天王殿、大雄宝殿、钟鼓楼、观音堂。南院窄长,约有正院的一半,北院是存古阁。
慈禧太后每到一地都要去当地有名的寺庙烧香。文悌知道太后晚年 欢书法,在西安看过碑林,而洛阳的石刻最为有名,存古阁有不少隋唐石刻文悌告诉太后,东关的千祥庵是洛阳城有名的寺院,并且还有隋唐石刻。后听后很高兴,想去烧烧香,顺便也看一看隋唐石刻。十八日上午,慈禧太后和光绪帝从行宫来到十字街,顺便看看洛阳城的市容,然后沿东大街出东门,经由小桥过瀍河到千祥庵烧香,在千祥庵三大殿烧香后顺便来到存古阁,观赏里面的隋唐石刻。
清道光二十年(1840年),洛阳县令马恕在东关的千祥庵内创建了存古阁。存古阁是官办的石刻保存所,专门收集储存当地的碑刻墓志、经幢等文物。马恕是山西介休人,进士及第,道光丁亥(1827年)出任洛阳县令,用今天的话来说在洛阳当县长5年。马恕是个文化人,对洛阳的文化和古文物非常关爱,上任读志,看到乾隆十年(1745年)知县龚崧林修纂的《洛阳县志》未收录石刻,嘉庆十八年(1813年)知县魏襄修编纂的《洛阳县志》金石卷所列的石刻不足500种,不足以反映洛阳丰富的石刻数量,于是致力于搜寻石刻,并在千祥庵北跨院建屋储存,是为“存古阁”,马恕还亲书“存古阁”三字镌刻在院门额横石上,落款:道光庚子,介休马恕。由此可知,存古阁建于1840年。到抗日战争期间的87年间,存古阁一直作为河洛地区官办储物馆,馆内收藏了包括西晋韩寿墓表在内的许多稀世珍品。古人有云:“墓前开道建石柱以为标,谓之神道”,即华表,通常亦称“墓表”。韩寿卒于惠帝元康初,“韩寿偷香”是著名的成语典故,说的就是西晋的这个韩寿。据有关史料记载,清嘉庆年间,韩寿的墓表在一处古井中被发现。韩寿墓表曾长期收藏于洛阳千祥庵的存古阁,现存关林。
道光年间,存古阁成为当时全国最负盛名的石刻博物馆之一,林则徐流放新疆经过洛阳时曾造访存古阁。民国初年,常熟人曾炳章任洛阳县长,进一步扩充了馆藏。抗日战争期间,存古阁被日军飞机轰炸损坏,馆藏散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