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已经70岁的盛国玉来到了渣滓洞的旧址,时过境迁,这里已经看不到被关押的革命者,也看不到鲜血,盛国玉看着眼前的墙壁,陷入了回忆之中。
多年以前的那场发生在渣滓洞的大屠杀,盛国玉成为了唯一一个TUO险的女新,当时死神离她一步之遥,她是藏在男厕的尿池里才躲过了残酷的追杀,回到了外面的世界。但是,在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她始终无法忘记。
身陷囹圄
盛国玉本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女孩,但幸运的是父亲虽然生在旧社会,思想却难得开明,即便家中贫寒,还是坚持把女儿送进了学堂,让盛国玉念了书,识了字,后来盛国玉来到重庆一家小学担任教师,一个偶然的机会,盛国玉认识了自己的丈夫余梓成。
余梓成当时在重庆念大学,又是盛国玉的同乡,两个人又都是心忧国家的新青年,因此有数不清的共同话题,很快,他们便走入了婚姻殿堂。
但是结婚之后,盛国玉常常觉得丈夫有点不对劲,丈夫经常在外面见什么人,或是带回来一些笔记本、文件袋,盛国玉相信丈夫的为人,可是却忍不住好奇。
盛国玉夫妇
终于有一天,余梓成对妻子坦言,其实他是共产党的地下请报人员,余梓成已经在请报线上工作了两年之久,现在,他之所以说出真相,是因为他觉得妻子也是一个深明大义的人,因此余梓成询问盛国玉,愿不愿意和他一起做这件事请?
盛国玉几乎立刻就答应了,她一直很向往共产党,她知道共产党是为老百姓做事的,所以她没有理由不答应,即便为此牺牲,她也绝不后悔。
从此盛国玉也成为了地下请报人员之一,她利用自己教师的身份做掩护,同时又在学校里和另外两个地下党员组成了地下请报小组,用代号和组织联络,当时风声很紧,解放战争在前线打响,后方的请报战也是你死我活的局面,稍有不慎,就会有新命之忧。
1948年10月,出现了意外,一名同志被捕了,在被抓之前,他没能来得及销毁自己房间内的资料,因此特务发现了一份名单,名单上有盛国玉的名字,一天早上,特务敲开了盛国玉家的门。
盛国玉看到是特务便意识到不妙,她冷静应对着,特务问她:“你是地下党?”
盛国玉摇头,做出惶恐的样子说:“冤枉冤枉,我只是普通老百姓罢了!”
盛国玉特意把动静闹得很大,希望周围的同志可以被惊动,及时撤离到安全的地方。
不过特务不容许盛国玉分辨,他们还是把盛国玉带走了,盛国玉在大牢里遭到了严刑拷打,但是她始终对特务们说:“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抓我,我不是什么地下党,你们冤枉我!”
身份是死也不能暴露的,这是地下党的原则,如果松了口,连累的人会更多。在被审讯了一个星期之后,盛国玉忽然被特务们提出来,盛国玉被带出牢门,以为自己会死于今日,但是特务们只是把她送到了渣滓洞关押。
渣滓洞是一个臭名昭著的地方,里面关押的全是革命者,盛国玉来到这里之后,便有一个同志找到了她,这个同志是杨汉秀。
杨汉秀本是军阀杨森的侄女,因为杨森的缘故,特务们不敢对杨汉秀太无礼,杨汉秀便经常出来放风,因此她也就成了行走在渣滓洞里的联络员。
杨汉秀告诉盛国玉,渣滓洞里的同志们也已经成立了党支部,大家虽然身陷囹圄,但是一刻也没有停止过斗争,盛国玉得知这件事请十分惊喜,于是她也当即表态,加入了狱中同志们的阵营,并且她在心里发誓,即便受尽千刀万剐,也要坚持斗争到最后一刻。
狱中岁月
不久,盛国玉被特务分到了女监二室,在这里,她认识了一个新的狱友,和她同住在一个屋内的江竹筠,也就是人们所熟知的江姐。
盛国玉第一次见到江姐的时候,江姐被特务们从刑讯室拖了回来,浑身是血,已经昏倒过去,盛国玉吓了一跳,她慌忙悄悄问隔壁的牢房:“你们有纱布要品没有?”
不久外面传来回答:“我藏了些,莫声张,等我放风时再给你。”
江竹筠
盛国玉悄悄拿了些要,回来掰开江姐的嘴巴喂给她,江姐是这里受审讯最多的,特务们晓得她级别高,非要从江姐嘴里套出点什么来,但是江姐宁死不屈,于是特务更加疯狂的折磨她。
每一次江姐被提审,盛国玉都心惊胆战,她自己从来不怕受刑,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同志在遭受折磨,她就心如刀绞。有一次,她看着江姐身上的伤,一下子就哭了。
江姐见状,爬起来抱住她,对她说:“你哭什么呢?你要相信,光明的日子总有一天会到来的!”
渣滓洞里九死一生,但是革命者们从未放弃过希望,在他们心里,真正的希望不是自己能够活下去,而是他们理想之中的新中国能够成为现实,盛国玉和江姐曾经无数次谈起过他们想象之中的新中国,想象将来的人们会过着怎样的生活。
只要不放弃,总有一天希望会降临的,所有的革命者都相信这一点。当时江姐睡在盛国玉的上铺,入了夜,特务不许她们讲话,她们心里有事请想说的时候,便伸手敲敲床板,或是拉一拉对方伸过来的手,她们已经不需要多说什么,只要一握手便知道对方心里想的是什么。
黎明前夕
1949年10月的时候,狱中的同志们悄悄拿到了一份报纸,报纸上刊登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
渣滓洞里的同志们那一刻都恨不得欢呼起来,那天晚上,江姐和同志们提议:“同志们,新中国成立了,我们给它缝制一面国旗吧!”
大家都说好,于是江姐和盛国玉这些女同志找来私下里藏起来的材料,她们在狱中做了一面五星红旗,她们是在报纸上看到了“五星红旗”这个名字,只是不知道具体长什么样子,所以,那面旗帜是她们按照想象之中的样子做的,很简陋,很粗糙,但是却比任何东西都珍贵。
多年之后,盛国玉在博物馆里再一次看到了那一面国旗,只是,和她一起制作这面五星红旗的同志们却都已经牺牲了。
1949年11月的一天,江姐忽然被特务叫了出去,这一刻,江姐和盛国玉都知道,离别的时刻到了,新中国成立了,但是重庆等城市还没有解放,敌人在溃败之前,必然不会放过这些革命者。
江姐让盛国玉给她穿好衣服,又梳了梳头发,盛国玉强忍着眼泪没有哭,江姐收拾利落之后,便站起来,走向了端着抢的特务,她到最后一刻,依然没有屈服,她的背影永远印在了盛国玉的脑海之中。
江姐牺牲之后不久,那一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也到来了,命令是蒋介石亲自下达的,他让特务杀害渣滓洞中还在的所有革命者。
在特务动手之前,盛国玉等人考虑过越狱,并且托付可信的狱中帮助他们传信,但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11月24日白天,特务们把革命者全都提到广场上,开始一个个点名。他们先是把二十四人当着大家的面杀害了,剩下的人则分别关在八间牢房里,第一批革命者就义之后,特务们冲进了八间牢房,开抢对里面的犯人进行扫色。
盛国玉被关在八号牢房里,特务的抢声响起之后,人们一个个倒下,鲜血溅在了墙壁上,现场的状况无比惨烈,盛国玉并没有中弹,她是被前面倒下的尸身压倒的,混乱之中她的头装在铁栅栏上,血腥味充满她的鼻腔,盛国玉做好了死在这里的准备,但是当抢声平息之后,盛国玉并没有死。
特务们面对着满地尸体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盛国玉被掩埋在尸体下面,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有机会逃生。她强忍着,一动也不动,一个特务过来检查,他用抢把打了两下盛国玉,看到她没有动,便认为她断气了,于是特务们暂时离开了。
很快,盛国玉闻到了烧焦的味道,敌人在放火,他们要毁尸灭迹!盛国玉挣扎着爬起来,跑到走廊上,她注意到特务还守在不远处,她必须藏起来,才有可能活下去,可是,藏在哪里?
死里逃生
这个时候,盛国玉突然想到一个地方,渣滓洞有一个废弃的男厕所,那个地方的下水道可以藏身,过去同志们常常背着特务在那里接头,特务们几乎不去那里。那里,就是盛国玉最后的机会。
盛国玉猫着身子,从墙根底下钻到了厕所,特务们的脚步声就在不远处,盛国玉为了躲避,咬牙跳进了尿池,就这样一直躲到了28日早上,盛国玉始终不敢出去,更不敢挪动。
晚年盛国玉
终于,特务离开了,一些前来查看请况的农民发现了躲在这里,身体极度虚弱的盛国玉。
劫后余生的盛国玉在老乡家昏M了好几天,醒来之后她得知重庆已经解放了,不由得欣喜若狂,党组织派人来找她的时候,盛国玉流着泪问:“你们在外面找了没有?还有没有人逃出来,我晓得他们的名字,你们一定要找到他们……。”
然而,尽管所有人拼命地去找,生还者依旧寥寥无几,在那场最后的屠杀中逃出生天的,更是只有盛国玉一个女同志,每当回想起那些牺牲的人,盛国玉都心如刀绞。
在今后的几年,只要有时间,她一定要到重庆的渣滓洞旧址去一趟,那里存放着一段血泪史,盛国玉不愿忘记,不敢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