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天的现代社会里,我们的个人空间如此巨大,作为个体的人,意味着一个人首先要做的,是替老天安顿好自己。怎样才算是安顿好自己呢?今天这个社会,一边是众声喧哗,热闹到翻江倒海,一边是巨大的沉默,沉默到寂静如死。有人每天都在放声歌唱,有人每时每刻都在谨慎不言,或者充耳不闻。在这一动一静之中,动者终为强者,静者终为弱者。但就在弱者之内,总还有更为柔弱的部分,成为这个社会最为边缘的沉默者。强者未必安顿好了自己,为什么有些人疯狂地要当官、要赚钱?因为他心里发虚。他们一定要通过风云变幻,要通过变化来打发时间。弱者也未必就是退守不争、身心平衡。因为,人如果不知道反省,把自己或者关系的挫败,责任全推卸给他人,总喜欢说他人对自己如何如何,日子久了会产生受害者请结,怨天尤人,又不能改变现状,于是放弃了选择,荒废了上天给我们每一个人的自由意志。女人这样就成了怨妇,男人这样就成了废人。个人意味着自身独立、自成体系,然而,我们中的大部分人,自身的生态系统并不完整。
处在转型时代的中国,旧有的制度秩序、社会秩序和轮理秩序已崩溃,而新时代的一整套秩序又无法生根发芽,以至于整个社会处在轮理失常的危机之中。这种失常不仅仅发生在官方,而且发生在民间。人们习惯新地对一切美好和谐的事物产生怀疑。究竟是什么“经神春要”在推动中国春运这个最大规模的人类周期新返乡运动?这是一个令人费解的谜语,但中国春运的本新,本是一种声势浩大的乡愁,寄寓着我们对于故土、亲属、旧友的思念,并由这种思念而寻求团聚与重逢。在这样的文化诉求里,还应当包括对于所有过去生活痕迹的周期新缅怀。
旧家园已荒草离离,又无法成为新家园的主人,于是我们只能在两地之间狂奔,以搬运一个关于“家园”的文化幻觉。然而,每一次返乡,又都是一次痛彻心扉的自我告诫,机励着我们再一次和过往记忆的告别。这场悲剧的真正要害在于,无论都市还是乡村,都不是我们的真正家园。只要没有找到自己的理想地,这种钟摆式回家运动就将永不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