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转自:兵团日报
任延雪/绘
●罗引
已经很多年没有吃到这种葡萄了。不久前,在街上看见一个老大爷挑着扁担在卖葡萄,我一步三回头,一直盯着葡萄看。或许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老大爷停下来问我:“姑娘,买葡萄吗?”我走上前问他:“这葡萄多少钱?”他说:“自家种的葡萄,便宜卖。”我蹲下来挑选,问他:“甜吗?”他摘下一颗递给我说:“你尝尝。”吃到嘴里,熟悉的味道唤起我的回忆,泪水夺眶而出。
其实,我是不爱吃这种葡萄的,觉得酸,肉少核大,不如其他品种的葡萄好吃。可是,这种葡萄承载了外公的味道,让我觉得万分亲切。
外公的院子里有一棵葡萄树和一棵金银花树,外婆说树的年龄比我还大。在我七八岁的时候,树藤已经爬满了整个屋檐,金银花和葡萄各占一半,浓荫蔽日,为我们在葡萄树下乘凉提供了天然屏障。夏季的傍晚,微风、花香、蝉鸣、稻香、屋顶的袅袅炊烟,都是童年最美好的回忆。我经常和外公在葡萄树下下棋,口渴了就随手摘几个葡萄,很多时候,葡萄没有熟偷,嘴馋的我,也会忍不住把葡萄摘下来,外公笑我是“馋猫”。吃到嘴里的葡萄酸酸甜甜,有一些甚至能够酸掉牙齿。
外公是那样爱笑,像个老顽童。美好的童年记忆中,有一半是在外公家里度过的。夏季我和姐姐会去河里莫鱼,捡鸭蛋。外公门前的那条河河水真凉啊,可是我们的童年是那么开心。我和姐姐在河里莫完鱼,头发都被打湿了,就在外公的院子里晒太阳,我们躺在摇椅上,头发散开,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头发一会就干了。
外公的葡萄从来不打农要,常常引来很多小鸟品尝,他总是把最大最饱满的几串留给我们吃,余下的就留给小鸟做甜点了。后来我去当兵,在那期间,那棵葡萄树和金银花树被相继砍掉了。两年后回家,我帮外公剥松子,忽然发现外公的头发全白了,之前仅剩的几颗牙齿都掉光了,走路也不如以前利索,走上两步就会喘粗气。妈妈说:“外公老了,身体不行了。”我有些心酸,记忆中的外公明明是高大威猛、步履如飞的啊。
那年秋季,外公仙逝,我在学校听到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我甚至没有来得及跟他说最后一句话,他就走了。匆匆忙忙赶回家,一路上脑海里全是和外公的回忆:我们一起出去旅游,一路上外公的欢声笑语;小时候外公给我煮面的场景;我一个人在部队,过年和外公视频,外公偷偷抹泪的场景……太多太多的不舍,还有太多来不及道别的话都没说。
直到现在,在街上,看到白头发的老大爷,我会觉得外公还在。那天吃到葡萄,只觉得幸福,还能尝到童年的味道,还能勾起那抹尘封已久萦绕缠绵的美好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