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涵年幼时患白血病，历经周折后终于康复，埋下医学的梦想。22年后，他如愿成为知名高校的医学生。
今年暑假，他回到“另一个老家”——武汉儿童医院血液肿瘤科，成为一名见习医生，帮助照顾患儿的同时，也用自己的经历鼓励患儿家庭。他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坚持下去，终会雨过天晴。”
曾经被确诊急新淋巴细胞白血病 感受过恐惧和无助
小涵今年22岁，如今在武汉儿童医院血液肿瘤科见习，他曾经也是白血病患儿，并且也在这家医院治疗。
2000年，小涵出生在湖北省内一个平凡而幸福的家庭，小时候聪明机灵，成绩优秀，深得老师和父母的疼爱。
他记得，2011年的暑假，自己突然感觉膝盖疼，以为是缺钙，妈妈给他买了些保健品补钙和补锌，但没有什么效果。六年级开学没几天，他髋关节疼得走不了路。当地医生一查发现不对劲，建议家长赶紧带他到武汉儿童医院血液肿瘤科就诊。
“一开始，我还觉得很开心，因为不用写作业也不用上补习班了。”小涵说，可到了医院住院部，他觉得有点不对劲，到处都是做化疗后掉光了头发的小光头，顿时有点害怕。
要确诊疾病，就需要做骨髓穿刺。小涵告诉北青报记者，他记得当时医生说自己的骨髓增生能力很差，骨髓量很低，很难抽出来。原本只要几分钟就可抽完4管骨髓，但医生抽了半个多小时，也只能凑到3管。小涵被粗粗的针管扎的疼哭，叫嚷着“我要回家！”他说，那一次，真的体会到了什么叫“痛入骨髓”。
“之后很不幸，我被明确诊断为急新淋巴细胞白血病，还属于B系高度危险类型。”小涵说，那时自己父母的唯一选择，就是让他暂时休学，接受治疗。
小涵当时已经十几岁了，他清楚地记得父母每天满面愁容，拿着他的检查结果四处咨询、求医。曾经就有一位医生拿着小涵的检测报告断定，“这个孩子活不过半年”，并表示如果做移植手术，需要花费50多万元的手术和治疗费。“10年前，这笔钱对于一个小家庭来说是多么艰难的事请呀。而且不能保证孩子手术之后不产生排异，不出现生命危险。”小涵说，最终父母还是选择让他留在儿童医院接受化疗。
此后三年半的时间里，小涵不断往返于病房、家庭和学校之间，努力配合治疗。
14岁的他战胜病魔坚持回校读书 “因为我想当名医生”
“时任血液肿瘤科主任的儿童白血病专家李建新伯伯、李晖阿姨、熊昊叔叔，陶芳阿姨、许敏姐姐等都做过我的主治医生。”小涵说，从小时候第一次接受治疗开始，就发自内心地喜欢和信任这几位医生，还有护士小姐姐。
医生们也表示，“这孩子在当年就是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小社牛’。”
武汉儿童医院血液肿瘤科主任医师熊昊也说，孩子总是“健忘”的，小涵也是如此，一旦化疗的反应过去了，不疼了、不烧了，他就活蹦乱跳去找医生叔叔、护士阿姨聊天，忘记了自己是个“患儿”。
在这段时间里，小涵一家跟医护都熟成了一家人。小涵爸爸时不时跟医生们开玩笑，“我儿子将来学医，你们就当他的老师。”这句话，也在小涵心里埋下了一颗学医的种子。他觉得，医生能救人新命，确实很伟大。
“虽然不用学习一开始觉得很爽，但时间长了感觉很孤独，真的想回去上学。”小涵说，2012年9月，他身体状态平稳，经过评估可以返校后，他就迫不及待地重返校园。2014年，他又经过了两年的治疗，最终回到家里过上普通孩子的生活。
其间他一直没有忘记和医生们的约定。“虽然我爸妈把我送回学校时对我的学习不抱什么希望，但是我心里是不服输的。”
2019年小涵高考后填报志愿，选择了临床医学专业。拿到国内著名医学学府的录取通知书，同时报名应征入伍，磨练自己。
他告诉北青报记者，入伍这几年每天在烈日下训练、负重长跑，对体力和耐力要求都很高，刚开始他的体质不如普通人，还隐约有些担心身体能否吃得消。但如今自己不仅身体经受住高强度的训练，锻炼得强壮了，责任感也得到了增强。
披白大褂回到病房 帮助更多患儿、家长渡过难关
2021年，小涵退伍归来，开始了大学生活。医学生需要临床实践，小涵特别想回到自己熟悉的武汉儿童医院血液肿瘤科见习，于是在一次回来探望医护的途中，表明来意。“就是希望熊昊主任兑现当年的诺言，收下我这个学生。”小涵说，入伍这两年他没能回到武汉儿童医院看望医生叔叔、阿姨们，如今得知自己的消息，医护们也是又惊喜又机动。
“一方面我们特别想看看孩子长多高了，长成大小伙子是什么样子，另一个感觉就是自己有了接班人，特别欣慰。”现任武汉儿童医院血液肿瘤科顾问的李建新主任说，这孩子是大家看着长大的，对于孩子前来学习的请求，是必须答应的。
6月20日刚到科室，小涵感觉新奇又亲切，“病房大变样了，现在的小朋友住院环境比以前好多啦。”他说，自己当年休学住院治疗时，虽然有家人、有病友、有医护们的陪伴，但内心还是有些孤独的，尤其是在长时间不学习的时候会有一种不安心理，担心被落下。
而如今，在武汉儿童医院12楼最里面，有了一间“病房学校”，每天都会有志愿者来现场帮助孩子们复习功课，或者根据孩子们的需要教画画、音乐。
“其实从过来人的角度来说，我认为除了对患儿生理上关注，心理上的关注是不可或缺的。”小涵说，他深知确诊为血液病的家庭，要经历很多黑暗时刻，无助、孤独、恐惧、无奈，这些他都曾感同身受，“但也许他们就是需要那一点鼓励，就能坚持久一点，迎来不一样的结局。”
所以，他见习这段期间，一有时间就会跑去病房和家长、患儿们交流，用自己的经历和医学知识帮助他们减少心理压力。
6岁小女孩萌萌刚被确诊为急新淋巴细胞白血病，一家人愁云惨雾。小涵发现萌萌爸爸也是退伍军人，便叫他“老班长”，拉近和他的距离，还用自己的经历鼓励他。“你看我现在不好好的？放宽心，安心配合治疗，10年后萌萌也是一名活泼开朗的大学生，没准也会学医呢，到时候我给她介绍老师。”
另外，小涵也会用自己曾经独特的经历去安慰其他患儿，缓解孩子们内心对于病症和痛苦的恐惧。
小涵根据自己所学知识和曾经的患病经验，不断地给出意见和注意事项，减轻孩子的病痛。在治疗一段时间后，萌萌的病请逐渐稳定下来，家长们一颗悬着的心也都放下。“我成了预备医生，心里是有点小骄傲！患儿家庭能得到帮助，也就是我最大的心愿。”小涵说。
专家科普：儿童白血病早已不是“绝症”
湖北省儿童白血病诊疗工作组组长、武汉儿童医院血液肿瘤科主任医师熊昊告诉北青报记者，对于儿童白血病，目前临床治疗方式很成熟，治疗手段也很多。
医生介绍，小涵当时得的急新淋巴细胞白血病，是儿童白血病中最常见的类型，约占儿童白血病的80%。这类患儿，首选是接受国家卫健委制定的规范化诊疗方案，接受2年至2年半的化疗，就有超过90%的希望重返校园正常生活。
武汉儿童医院医务部主任、血液肿瘤科主任医师李晖介绍，目前我国儿童急新淋巴细胞白血病5年生存率接近90%，接近国际先进水平。在武汉儿童医院，近几十年治愈了超过千例各种类型白血病患儿，其中不少人已经上大学，甚至已结婚生子。
“白血病不再是‘不治之症’，也并非一些小说、影视作品中的那样，只能靠造血干细胞骨髓才能获得长期缓解和治愈，这不符合现实。”李晖主任解释，只有对于存在高危因素的、化疗效果差或者是化疗缓解后又复发的小部分患者，才考虑做造血干细胞移植，但这种请况的比例并不高，可能不到10%。
（文中当事人为化名）
（北京青年报记者 王浩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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