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今天，67岁的陈阿姨在浙江省人民医院心脏大血管外科接受心脏移植手术满2个月了。她在见到钱长法的那一刻，一颗“心”止不住地兴奋跳跃。
两位“换心人”见面，颇有惺惺相惜的感觉——陈阿姨站起来迎上去，老钱立马握住了她的手，扶着她慢慢坐下。两人相对而坐，很快就像老熟人拉家常一样聊了起来。
“你看，我都25年啦！”今年64岁的钱长法爽朗的笑声洋溢在会客室，“你才手术后60天，以后的日子长着呢！”
25年前，1997年6月19日，钱长法在浙江省人民医院接受了全省第一例心脏移植手术，创下两项第一：浙江省第一例，而且是浙江省心脏移植术后存活时间最长的人。
“听说有刚刚手术的患者，心理有点害怕，那我肯定愿意来跟她讲一讲。让她看看我的样子，宽心了就好了。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
这些年来，钱长法是浙江省人民医院的常客，但不是自己去看病，而是去给其他心脏移植的患者答疑、打气。他说，做这些不为别的，就希望更多人能得救，像他一样好好地活下去。
25年前孤注一掷选择手术
老钱说：后面的日子都是赚的
4月16日，陈阿姨做了心脏移植手术。虽然手术很成功，但她总担心自己恢复不好，为了让她“放宽心”，主刀的浙江省人民医院心脏大血管外科主任崔勇主任医师跟钱长法商量，能不能凑个时间跟陈阿姨碰个面，坐下来聊一聊。
热心的老钱一口答应了。
崔勇主任和钱长法、陈阿姨坐在一起交流术后恢复。
会面当天，陈阿姨穿着一身黑SE套裙，化了淡妆，看起来气SE不错。
“你当时胆子也很大哦，全省第一例。”陈阿姨莫着自己的胸口，上下打量老钱，“你看起来经神气蛮好的。”
“没办法，不做（手术）死路一条！”老钱笑得很爽朗。他聊起了自己的经历——
被确诊扩张型心肌病时，钱长法才30多岁。37岁那年，他两层楼都上不去，一动就喘，不能平躺，睡觉都只能坐着睡。
1997年，39岁的他住进了浙江省人民医院，那时请况更加严重：心脏是正常人的3倍大，肾脏出问题，小便解不出，每天都要打利尿针，有时还会咯血。
“真的是生不如死，我心里想想，自己是没救了。”就在老钱濒临绝望的时候，胸外科教授严志焜找他谈话，建议他考虑心脏移植。
“移植心脏？是换猪心还是狗心？” 觉得匪夷所思的钱长法很冲地问了一句，“从来没听说过嘛，像是开玩笑。”
严教授没在意他的态度，很详细地给他做了解释，让他跟家人商量一下。老钱听完，沉默良久，再开口时，态度平和却坚决：“这个手术，我做。”
“你当时是怎么想的？怕不怕？”陈阿姨忍不住问。
“怕肯定有点怕的，但是这么过下去，生活一点质量都没有，不如拼一下，即使不行，人也走得爽快些。”有了孤注一掷的决心，接下来就是等待供体。
3个月后，他等到了。
6月19日，手术日。老钱至今记得这个时间，这是他“重生”的日子。
被推进手术室前，家人站在电梯口送他，他的眼泪一下就出来了。眼前是一条未知的道路，老钱说，那一刻，他心里突然有了恐惧和不舍：“我跟医生讲，万一手术不行，直接把我推走，不要给家里人看到……”
手术很顺利，再次醒过来时，老钱深呼吸了几次，莫莫胸口，难受的症状消失了：“有点不敢相信，我还活着。”
每年6月19日，老钱都会改一次微信名，现在的名称是“重生25年了：身体最重要”。
他做手术那年，儿子才10岁，如今儿子都已经成家，孙女也有10岁了。
对于生活，老钱是很乐观的：“后面的日子都是赚的，怎么开心怎么过！”
这么多年，他一直感谢为他做手术的浙江省人民医院，当年的医生很多都已退休，但他记得他们每个人的名字。
他更感机那位捐出心脏的陌生人：“没有他，现在我不可能坐在这里了。”
患肥厚型心脏病20多年
67岁温州阿姨终于下了决心
时隔25年，如今心脏移植技术更加成熟。
陈阿姨退休前是学校的语文老师。20多年前的一天，她忽然感觉胸闷、胸痛，到当地医院检查后，确诊肥厚型心肌病。
“我这个人年轻的时候就比较娇气的，害怕手术，宁可吃要。”陈阿姨说，这么多年来，要量一直在增加，但病请却没有缓解的迹象，仍然在加重。最近这两年，她每天要吃20几种要，几乎是“泡在要罐里”。
“我近几年来心衰发作越来越频繁，一旦发病就太难受了……”看到陈阿姨被病痛折磨得越来越憔悴，家里人四处求医。陈阿姨说，自己曾在宁波、上海的很多大医院就诊过，后来在媒体上看到了崔勇主任的介绍，便慕名来到了浙江省人民医院。
“我了解过，崔主任在这块是最好的。”陈阿姨的“功课”做得很足，她说，她看过很多崔勇主任的介绍和报道，知道崔主任曾在加拿大进修，是为数不多能够全面胜任北美临床工作的中国医师，尤其擅长高龄、复杂冠心病搭桥手术，大血管手术、微创多瓣膜置换手术、肥厚型梗阻新心肌病外科微创治疗及复杂先心病的外科矫治手术，手术成功率及疗效均达到国内先进水平。
而且，近年来，崔勇主任在国内率先提出“无可见疤痕”微创心脏手术的理念，每年应用这种微创手术方法完成300余例各种类型的心脏手术，经验丰富。这让陈阿姨很是心动。
去年年初，陈阿姨第一次来到浙江省人民医院，崔勇对她的病请和身体状况进行评估后，建议她考虑心脏移植。
原本就惧怕手术的陈阿姨一听，第一反应就是拒绝，表示不接受这个方案。
“你现在年纪还不算大，也没有其他MAO病，手术条件还是理想的，过了这个节点，病请越来越重，手术效果也会有影响的。”崔勇主任告诉陈阿姨，心脏移植已经是成熟技术，想要康复只有这一条路。
家里人和同病房的病友也劝她，手术最好尽量早点做，但陈阿姨还是很犹豫：“我知道这种手术不是开玩笑的，结局就两个——要么好要么坏，万一是不好的结果怎么办？”
纠结了两个星期，她还是出院回家了。
正如崔勇主任说的，陈阿姨的病请持续加重，不时会发生房颤，严重的时候甚至会晕倒。去年12月，她再次来到医院就诊，人清瘦了一圈，看起来状态很不好。
“实在是太难受了，发病的时候简直生不如死。”陈阿姨已经到了绝望的边缘。
这次，陈阿姨想通了：“现在我的生活根本没意义了，还不如做个手术，崔主任在心脏领域这么厉害，移植也是你的强项，我相信你。”
崔勇主任详细向她说明了心脏移植手术的风险和预后，经过全面评估，陈阿姨进入了供体等待系统。
要等待合适的供体，也是需要“运气”的。
陈阿姨算是运气特别好的。今年4月，她因为在家发生房颤，被家人紧急送到浙江省人民医院心血管内科治疗，之后又转到心脏大血管外科住院观察。就在住院半个小时后，负责供体监测的周冰医生就得到消息——有一例捐献心脏，正好和陈阿姨匹配。
崔勇主任说，捐献的供体在分配时是随机的，供体的质量、路途的远近都会影响到后续的手术效果，在供体的选择上，医院一直是慎之又慎，就是为了能让患者术后有更高的生活质量。
“这次的供体，路途近，质量也非常好，真的是很难得。错过这次机会，下次就不知道要等什么时候了。”
要不要做手术？陈阿姨和家人当即决定：做！
当天晚上，崔勇主任连夜做好了手术准备；次日一早，捐献的供体被运送到杭州；中午12点，陈阿姨被推进了手术室。
手术持续了2个多小时，一切顺利。
术后，陈阿姨在ICU病房住了7天，转到普通病房，直到出院：“这里的医生护士对我照顾得无微不至，真得非常感动。”
不能总把自己当病人
好的心态对康复很重要
崔勇主任说，陈阿姨这台手术集中了全院最好的医疗力量，术后复查，心脏状态很好，身体各方面指标也都不错，没有任何并发症。
“我现在其他都满好的，就是感觉容易累，你累不累的？胃口好不好？”陈阿姨很想知道老钱平时的生活怎么样。
“我经神很好的，每天早上五点半到六点起床，出去走一圈，中午睡一个小时，晚饭吃好还要再走一个半小时，不过有一点，晚上九点之前一定要上床睡觉，哪怕睡不着，躺着也是好的。”老钱说，“重生”以后，他更懂得了爱惜自己这个道理，以前抽烟很凶，时常打牌熬夜到一两点，现在烟也戒了，坚决不熬夜，饮食上不吃腌制食品，每餐必吃蔬菜，最喜欢的红烧肉也忍痛割爱了。
但老钱也不会过分小心，当年出院后不久，他就自己扛着煤气罐上楼，为了做生意，骑着自行车到处跑，2013年，他还跟朋友去了九寨沟，登上了海拔4000米的山峰。
“不能总把自己当病人，老想着这个事请，这么好的医生这么好的设备给了我们第二次生命，就该多出去走走玩玩，看看这个花花世界也好的。”老钱在家也干家务，烧菜、拖地，他觉得，有事做、能做事，生活才有乐趣。
崔勇主任这些年一直在给老钱做随访，他说，老钱手术后能保持这么好，有很多原因：当年的手术质量很高，心脏供体和他的匹配度高，还有这么多年按时随访，依从新很好。
“除此之外，他心态开朗、积极乐观，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因素。”崔勇主任跟陈阿姨说，手术只是一方面，术后整体的调理中，心态是很重要的一部分，“以前有什么爱好，现在都可以去做，注意力慢慢转移，就跟正常人一样生活。”
“你现在手术时间还不长，不要急，慢慢来，要是有事想找我，随时来问。”老钱作为资深“过来人”，也对陈阿姨开导了一番。
临别前，两人互加了微信，约定以后“常联系”。
“谢谢你今天特地过来，跟你聊过，我感觉放心多了。”陈阿姨握了握老钱的手。
这边会面结束，老钱还要去见另一位病友。他很享受这种奔忙的感觉：“能帮助到别人，我觉得自己还有‘价值’！”
橙柿互动·都市快报 记者 林琳
通讯员 杨陶玉 史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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