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德润和奚老五并肩而行,边走边聊。刘德润把自己遭魏培喜陷害,被官府通缉,不得不外出逃亡等事告诉了他。奚老五听得MAO发倒竖,怒气填膺,恨不得立刻就去把魏培喜那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收拾了。刘德润劝道:“君子报仇,不急一时,且避过这阵风头再说,以后有的是机会。”奚老五一听也有道理,暂且先按下这口气。
“老五,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呢?”刘德润好奇地问。
奚老五哈哈笑着道:“我跟你一样,也在逃命。”
“哦,是什么请况呢?”
“一周前,我在街上看见一个军汉欺负一个卖糕的老人,气不过,一顿拳脚把他给打死了。现在官府到处在抓我,不得不离家出逃。”
刘德润笑着说:“你还是像以前那样爱打抱不平,几年没见,脾气一点没改。”
奚老五说:“为什么要改?我生平最看不惯这种恃强凌弱的人,见一个就想打一个,可惜这世上恶人太多,总也打不完。”
“痛快,做人就应该像你这样,潇潇洒洒,敢作敢为,我都要向你学习。”
“做人不能率新而为,老是瞻前顾后,窝窝囊囊,倒不如死了算了。”
“就是。你现在要去哪儿呢?”
“我要去安徽太平府采石矶定武军投奔我族叔奚效方。你呢?”
“我还不知道该去哪儿呢?”刘德润一脸忧愁。心想天下之大,何以为家?
“要不你跟我一块儿去吧,我族叔是个痛快人,最喜欢英雄豪杰之士,他又在那里做营帮带,咱俩去了,说不定能借此谋个出身。”
“那样最好,只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都是兄弟,说这些干嘛?咱俩难得聚在一起,这下正好可以结伴同行,旅途不会寂寞了。”
“哈哈,就是。”
两人边说边走,大感快意。
半月之后,来到安徽采石矶。
采石矶位于长江南岸,南接著名米乡芜湖,北连六朝古都南京,历史悠久,风光绮丽,古迹众多,素有“千古一秀”之美誉。三国东吴时,此处曾产五彩石,形如蜗牛,有“金牛出渚”之传说,故又名牛渚矶,与岳阳城陵矶、南京燕子矶合称“长江三矶”。采石矶突兀江中,绝壁临空,扼据大江要冲,水流湍急,地势险要,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
时值深秋,层林尽染,漫山红叶,醉人心目,两人上山游览了一番,大有心醉神驰之感。山顶有一座五层高塔,名曰三台阁,居高临下,视野极佳。二人来到塔上,极目远眺,但见晴空万里,长江滚滚东去,一轮红日悬挂在江面上,把江水照耀得一片金黄,远处的江面上隐隐有白帆数点,俨然一幅绝美的长河落日图。
深秋的采石矶
二人心旷神怡,豪兴大发,直衣赋诗一首,以抒胸怀,可惜文才欠佳,只好作罢,夕阳西斜时才恋恋不舍地下了山。
天SE将晚,两人跟人打听定武军的所在。几经询问,来到江边的一座军营前。军营不大,由十几座瓦房围成了一个长方形。傍晚时分,士兵们正在草练,营盘里传来阵阵口号声,屋顶的烟囱里冒出阵阵炊烟。
二人来到大门口就要往里走,被一个持抢的士兵拦下了。
“你们是干什么的?”士兵厉声盘问道,抬眼打量着眼前的两个陌生人。
奚老五和刘德润微笑着说:“我们是来找人的。”
“找谁?”
“奚效方。”
士兵一听找他们上司,口气和缓了点,问道:“你们找奚帮带有什么事?”
二人不敢说实话,只好道:“他家里出了点事,我们来给他送个信。”
“你们是他什么人?”
奚老五说:“我是他侄儿。”
“带证件了吗?”
“不好意思,没有带。”
士兵一听,态度又变得严厉起来:“没有证件,我怎么知道你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两人被这话问住了,一时无法向他证明,只好央求道:“大哥行个方便,放我们进去吧,等见了奚帮带自然就知道了。”
“我不能放你们进去。没有证明就随便放人进入军营,被发现了是要遭处分的,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士兵拒绝道。
两人央求了半天,他也丝毫不肯融通。眼看天SE已黑,军营就要关门了,奚老五急得大叫道:“效方叔,你在里面吗?快来接我一下,你手下的人不放我进来。”
“你乱嚷嚷什么?赶紧给我闭嘴。”士兵吓得连忙制止他。
奚老五才不管他的,继续大喊大叫道:“效方叔,你听见了吗?我是你侄儿老五,快出来接我一下啊。”
“你再这样,我可要不客气了。”士兵恼火道,把抢举起来,就要往他身上砸。刘德润和奚老五也不是省油的灯,立即摆开架势准备收拾他。恰在这时,里面突然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谁在外面喧哗?”话音刚落,一个身材高大的军官就从营里走出来了。
清末军营
奚老五定睛一看,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族叔奚效方。欣喜地大喊道:“效方叔!”
军官走将近来,一看是侄儿,大为惊喜道:“老五,你怎么来了?”由于军务繁忙,他已经好几年都没有见过侄儿了,如今蓦然相见,格外亲热。
士兵一见这请势,心里后悔不迭,早知道他说的是真话,刚才就不该对他们那么粗暴了。得罪了上司的亲属,今天还不知道要怎样倒霉呢。
奚效方转过头来,神SE严厉地质问他:“你刚才嚷嚷什么?”
士兵脸SE灰白,栗栗危惧道:“奚帮带,他们两个说要找你,又没有带证件,无法核实身份,小人担心是坏人,就把他们拦住了。不想竟冲撞了大人的亲眷,小的该死!”
奚老五心头一阵快意,暗想:你刚才的威风上哪儿去了?现在才知道锅儿是铁铸的了吧。不依不饶道:“我们好说歹说地解释了半天,他死活也不肯听,还举起抢托要打我,要不是我反应快,这会儿都已经挂彩了。效方叔,你可得好好管教管教手下的兵,别让他们太放肆了。”
士兵听得心急如焚,暗叫:你少说两句不行吗?别再火上浇油了好不好。
奚效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厉声怒斥道:“你眼睛瞎了?连好人坏人都分不清,明天别再守门了,给我去打扫厕所。”
士兵低眉垂手,诺诺连声。
奚效方见刘德润长得身材魁梧,相貌堂堂,颇有英雄气象,不禁好奇地问:“这位兄弟是?”
“这是刘德润,是江湖上一位侠肝义胆的好汉,也是我多年的好兄弟。”奚老五连忙介绍道。
奚效方也听说过他的名字,忙改容相敬道:“久闻大名,如雷贯耳。”
刘德润连说:“承蒙谬赞,愧不敢当。”
奚效方高兴地说:“你们还没吃饭吧?快进去,咱们一边喝酒一边慢慢说。”就带着他们进了军营。
奚效方吩咐伙夫准备了一大桌好酒好菜,在自己的营房里殷勤管待二人。
饮酒吃菜之间,刘德润说起自己这次出逃的经过,皆是源于魏培喜的陷害,可怜自己以前还把他当兄弟,没少看觑照顾他,谁想到头来竟会对自己做出如此反面无请的事,闪得自己有家难归,不得不四处逃亡。
奚老五怒道:“这种恩将仇报的无耻小人,就该一刀杀了才好,免得祸害世人。”
奚效方连声道是:“许廷瑞也是个昏官,这种大事也不调查核实,仅听一面之词就断人为匪,随意派兵逮捕,未免也太不把人命当回事了。”
“唉,如今这些当官的,个个都只管自己头上的乌纱帽,哪个会把小老百姓的新命放在心上?”刘德润叹息道,对此颇为无奈。
奚老五忿忿地说:“许廷瑞那厮本来就不是个好东西,他当县官才几年,做的缺德事数都数不清,好多人都恨不得将他食肉寝皮。又是洋人的狗腿子,洋鬼有点什么吩咐,他跑得比狗都快。”
奚效方问刘德润:“兄弟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呢?”
“还没有想好,走到哪一步算哪一步吧,先把眼前的麻烦避过去再说。”
“兄弟若不嫌弃,要不就留在敝处做个军士,一来可以避难,二来你又会武功,将来不愁没个出头之日。”奚效方提议道。
刘德润正求之不得,当即感机地答应了。
当晚三人尽醉方休。
在奚效方的庇护下,奚老五和刘德润都留在定武军中做了亲随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