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霖任知州的钦州天涯亭
纪念那些像珍珠一样高洁的先贤
——题记
宋朝给人的感觉属于“太平之朝”,元朝人也说:“自景德(宋真宗年号)以来,四方无事,百姓康乐,户口蕃庶,田野日辟。”
但大宋南方的边患一直没有平静。廉州与交趾交界,朝廷先后设立廉州府和太平军,与藩属国交趾接壤的钦州,边境战事不断,与交趾时打时停,时停时打,打了又停,停了又打,不打不停。
《廉州府志》不完全记载,在廉州边境与交趾发生过战事的时间,就有宋太宗兴国五年、至道元年,宋仁宗嘉祐四年,宋神宗熙宁八年。
宋朝与交趾最有名的一仗,发生在宋神宗在位时。公元1075年,八万交趾兵突袭邕州、钦州、廉州,邕州在坚守42天后城破,知州苏缄全家36人死难,全城五万多人被赶进邕江淹死,八万妇女被掳。
宋神宗派大将郭逵领兵30万反击,重创交趾军,收复邕州、廉州、钦州,攻入交趾境内后撤退有敌,“回马抢”卷杀,交趾兵尸横遍野,富良江断流三日,交趾太子李洪真被杀,国王李乾德签订城下之盟。
岳霖题诗的灵山三海岩
一仗换来数十年和平。但大宋朝乾夕惕,不敢稍有松懈。钦州任职的最高长官,不少都是武人,如高宗时的知州杨友就是武举出身(点击《招待宴上动抢又写诗“吓尿”了交趾使者》)。
南宋淳熙三年(1176年),抗金名将岳飞的儿子岳霖被任命为钦州知州。
岳飞有五个儿子:岳云、岳雷、岳霖、岳震、岳霆。大儿子岳云与父亲一起被冤杀,岳雷流放而死,岳霖是他的三子,岳飞被高宗赐死时只有12岁。
岳飞平反后,岳霖作为冤案家属,获得起用。他担任钦州知州时,大宋与交趾正处于和平相处时期,交趾每年都向大宋进贡,钦州是必经之道。
朝贡外交,是天朝上国“和为贵”的睦邻友好政策的体现。大宋作为受贡的宗主国,对藩属国极为客气和大方,封赏远比进贡多得多。每次来的使团成员,都是“上山打虎,见者有份”,每个人都能获得一份厚礼。
藩属国万邦来朝,纷纷遣使入贡,每次来的人也是“多多益善”。受到皇帝的垂青,使者常常反客为主,傲气十足,不把地方官放在眼里。而地方官则忌惮使者见到皇上时给自己“上眼要”,都是能忍则忍,吃好住好服侍好,尽量不得罪他们。
交趾使者没有想到,这一回入贡在钦州却撞了板。
他们住在钦州官办的驿舍,晚上一大群人喝得胡天胡帝,发起酒疯,驿舍工作人员上前劝阻,他们愈发来劲,把驿舍的家具什物打得稀巴烂。
老外闹事,岂非小事!岳霖很快就接到报告。他不事张场,取来一柄利剑,派人送去交给使团的“团长”,同时捎去了狠话:如果不修好损坏的东西就敢走,信不信把你们宰了!(“若不葺而行,当以军法相待!”)
世界上有一千种教训,一万种教训,最根本的只有一个:好汉不吃眼前亏。交趾使者乖乖地把几桌门窗修好,才敢离开(“交人畏之,缮而后行”)
岳霖任职钦州时除了“武备”,还留下了“文功”:重修了州学,使这个培育人才的地方一改原来的B仄音湿,教室宽敞整齐,还配套建了祭祀孔子等先贤的设施。
岳霖在钦州时,著名的文人周去非——就是写《岭外代答》那位——在他手下担任“教育局长”(教授)。他鼎力支持岳霖的兴学之举,还出面请“网红”文人张栻专门作文记录这件事。
张家与岳家是世交,张栻是岳飞抗金战友、名将张浚的儿子,他在《钦州学记》中机赏岳霖的善举,认为能让当地有潜质的学子目濡耳染,“明人轮之教,圣人之言行”,培养心志,育成伦才。
岳霖儿子岳珂
在钦州当了两年知州,岳霖回京向宋孝宗述职,路过灵山县时,百感交集,写了一首诗:
折腰为米本忧贫,流落天南瘴海滨。
千里江山空别怅,十年萍梗可伤神。
拊膺但觉丹心壮,揽镜难窥白发新。
归去恩深知感机,只惭无德愧斯民。
全诗除了首句,几乎不用典,直抒胸臆,感慨边地为官的艰苦,丹心犹在,只是岁月不饶人,心有余而力不足,未能在这天南瘴海救苦拔难、造福百姓,深感愧疚,流露出忠良之后对历史和人民的敬畏。
岳霖从钦州回京后,到了宋宁宗庆元四年(1189年),被任命为“广州市长兼广东军区司令”(广州知州兼广东经略安抚使)。他多方搜集父亲的遗事,整理出岳飞传记的初稿,后来由儿子岳珂完成,让后人了解了岳飞冤案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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