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末年,群雄割据,烽烟四起,民不聊生。
在这般乱世,但凡有点本事的人,都会选择一方诸侯投靠效忠,以求博得功名,他日拜将封侯。
曹草,挟天子以令诸侯,执天下牛耳,虎踞豫、兖两州,兵多将广,帐下能臣异士数不胜数。
按说能在这样的人物手下做事,无论是谁都该庆幸自己的好运。
可是,自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的楚云并不这么想。
刚穿越归来时,楚云发觉自己并没能成为某位名将或谋士,心中还有些惋惜。
可他险些忘了,眼下是什么世道?战火频仍,百姓居无定所四处飘零,就连活着都是一件无比艰难的事请。
当他亲眼目睹无数饥民流落荒野无家可归,甚至易子而食后,才意识到自己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管粮仓官,但日子还真不是一般的舒服。
无需上阵杀敌,平日躲在营中算算小账目就能衣食无忧,而且其他将士还要时不时的巴结自己一番,这让还是少年人的楚云虚荣心大为满足。
至于为什么要巴结楚云?那当然是因为人是铁饭是钢,随军途中总有人的粮食不够吃或者另有他用,自己的那份不够用怎么办?当然只能来求楚云开后门了。
不过,当公元197年初,曹草脑子一热,违背历史突然决定初次征讨袁术时,楚云作为穿越者,想起曹丞相那句经典之言:汝妻子吾自养之,汝勿虑也。方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的好日子似乎要到头了。
这句话是当年曹草征伐袁术,因粮草不足,为平息将士之怨,冤杀仓官时所说的。
大军出征已有数日,在随军途中楚云清点粮草数量时,发觉粮草已不足大军用度,方才幡然醒悟自己的处境有多么危险。
“莫非我竟音差阳错成了即将被冤杀的仓官?我还是个孩子啊!”楚云在一座营帐中反复踱步,心中不由得忐忑不安自言自语道。
“小楚啊,司空大人要召见你,你小子该不会是要飞黄腾达了吧?”一位平日里与楚云关系还算不错的小厮,冲在营帐中心请复杂的楚云喜道。
“飞黄腾达?狗批!过不了这一劫,明年的今天就是我楚云的忌日!哎,我才十六岁,难道就要这么莫名其妙地死在这乱世中?”
这番话楚云只能在心中默默感慨,强装笑脸冲入帐的小厮道:“谢谢你了老黄,我这就去随你去见司空大人。”
司空,便是曹草,自去年曹草迎汉献帝,迁都许昌后,便被天子刘协加封为当朝司空。
曹草召见,二人不敢耽搁,一路加快脚步赶赴大帐。
到了帐前,只见十数位持戟将士一丝不苟地站成两排守在入口左右侧。
“禀司空大人,仓官楚云已带到。”老黄在帐外冲营帐行了一礼,朗声报告道。
“让他进来吧。”曹草的语气很平淡,可楚云还是敏锐的捕捉到着平淡中隐约夹杂着一股神秘而凛然的杀气!
这一路上,楚云脑筋急转,心知自己大概率已是命悬一线,只盼自己能够急中生智,思索出应对之策。
楚云迈着沉重的步伐穿过将士们的守备,进入帐中。
账内并无他人,唯有曹草身着灰SE衣袍,一人端坐在沙盘旁,目光如炬般盯着楚云上下打量个不停。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负责管粮的少年,似乎正在畏惧着自己,尽管他在极力掩饰这份恐惧,可纵然他瞒得过别人,却还是瞒不过曹孟德。
曹草是何许人也?乱世之枭雄!一手建立魏国基业的绝世人物。
所以曹草这般枭雄,早就习惯了被人所敬畏,可阅人无数的他,却觉得眼前这少年的畏惧,与他人大有不同。
那并不是对他曹草的敬畏,而是对“死亡”的敬畏。
曹草自然不相信一个小小的仓官,一个比自己大多儿子还要年幼的少年,会预料到自己的用心。
那么,他究竟在怕什么?
曹草顿时提起了兴趣。
“卑职参见司空大人。”楚云强压下心头的恐惧,恢复镇定后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
“嗯……”曹草微微点头,直入主题问道:“军中粮草,尚可支应多少日?”
“回禀司空,最多不超过十日。”楚云的心跳再度加快。
“十日……大军距南阳尚有十五日的行程,就算大军立即加速行军,也要十日才能抵达南阳。届时军中粮草已尽,何谈战胜袁术?”
曹草的这番话声音不大,既像是在自言自语,又似是在垂问楚云。
这是曹草给楚云的一个机会,如果楚云能够提出良策,他也许会考虑改变心意。
然而,楚云只是默不作声地站在原处,纹丝未动。
“哎,果然是我想多了么……这营中若真藏有良才,我岂会不察?”
随即,一抹凶芒代替了曹草眼中的失望。
“既如此,往后用小斛分粮给将士们吃吧,可解一时之急。”曹草不再看楚云一眼,只因对他而言,楚云眼下已与死人无异。
楚云依旧是木然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曹草见状,面露不悦之SE,却也不屑与一“将死”少年计较,只是冷声道:“别愣着了,下去照做吧。”
如果楚云就此奉命离去,那么几日后,军心动摇,将士不满,曹草为安军心,便只得“借”楚云头颅一用。
当然,这番借贷是有借无还的。
所以,楚云唯一能扭转自己将死命运的机会,就是现在。
“司空,属下无罪啊!”楚云突然再行大礼,凄然叹息道。
“哦?”
曹草这下乐了。
“我先前预感果然灵验,这小子还真洞悉到了我心中所想。”
他饶有兴趣地再度看向看似谦卑的楚云,装傻充愣,咧嘴笑道:“你确实无罪,可我并未治你什么罪啊,我只是要你奉命行事而已。”
“司空莫要说笑了,属下心知,若奉命行事,待数日后,营中怨声四起,丞相定会以我的新命来安定军心!届时纵然属下无罪,亦难逃一死!”楚云的头又低了几分,几乎略带哭腔道。
“嘿嘿嘿嘿……”谁能想到,在人前威仪严肃的曹孟德,居然会在一位少年人面前露出这般有些可爱的坏笑。
“还真叫你小子给说着了!”被道破心思的曹草大有泼皮之态,看着先前被自己在心中暗自宣判死刑的楚云,全无愧疚之意。
曹草期待地看着楚云,又笑道:“既然你道破了我的心思,想必心中已有良策,说来听听,若是能解决这粮草问题,我不但不杀你,而且重重有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