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央视水浒的朋友,一定对方腊与宋江的舌战津津乐道,其中那句“用兄弟的血染红自己的官袍”更是经典。但方腊何资格训斥宋江?
先看一下水浒中百姓对双方的评价,先从方腊开始。
城中闹起,知道大宋军马已从西门进城了。那时百姓都被方腊残害不过,怨气冲天,听得宋军入城,尽出来助战。
———《卢俊义分兵宣州道,宋公明大战毗陵郡》
段恺称说:“恺等原是睦州良民,累被方腊残害,不得已投顺部下。今得天兵到此,安敢不降。”
———《宁海军宋江吊孝,涌金门张顺归神》
宋江道:“老者,你可指引我一条路径过乌龙岭去,我自重重赏你。”老儿告道:“老汉祖居是此间百姓,累被方腊残害,无处逃躲。幸得天兵到此,万民有福,再见太平。老汉指引一条小路过乌龙岭去,便是东管,取睦州不远。便到北门,却转过西门,便是乌龙岭。”
———《睦州城箭色邓元觉,乌龙岭神助宋公明》
那老僧道:“此间百姓,俱被方腊残害,无一个不怨恨他。老僧亦靠此间当村百姓施主斋粮养口,如今村里人民都逃散了,老僧没有去处,只得在此守死。今日幸得天兵到此,万民有福。将军来收此贼,与民除害,老僧只是不敢多口,恐防贼人知得。今既是天兵处差来的头目,便多口也不妨。我这里却无路过得关去,直到西山岭边,却有一条小路可过关上,只怕近日也被贼人筑断了,过去不得。”
———《卢俊义大战昱岭关,宋公明智取清溪洞》
再看宋江这边:
首先说明一点,宋江的形象以及梁山的形象并非是一成不变的,也绝对不能简单地用一句“好人”和“土匪”来概括,因此,宋江的黑点和闪光点我都会列举。
负面评价或事迹:
宋江开话道:“总管休怪。昨日因留总管在山,坚意不肯。却是宋江定出这条计来,叫小卒似总管模样的,却穿了足下的衣甲、头盔,骑着那马,横着狼牙棒,直奔青州城下,点拨红头子杀人。燕顺、王矮虎带领五十馀人助战。只做总管去家中取老小。因此杀人放火,先绝了总管归路的念头。今日众人特地请罪!”
———《镇三山大闹青州道,霹雳火夜走瓦砾场》
这黑大汉直杀到江边来,身上血溅满身,兀自在江边杀人。百姓撞着的,都被他翻筋斗都砍下江里去。晁盖便挺朴刀叫道:“不干百姓事,休只管伤人!”那汉那里来听叫唤,一斧一个,排头儿砍将去。
———《梁山泊好汉劫法场,白龙庙英雄小聚义》
蔡福道:“大官人可救一城百姓,休教残害。”柴进见说,便去寻军师吴用。比及柴进寻着吴用,急传下号令去,休教杀害良民时,城中将及伤损一半。
———《时迁火烧翠云楼,吴用智取大名府》
朱仝乘着月SE明朗,径抢入林子里寻时,只见小衙内倒在地上。朱仝便把手去扶时,只见头劈做两半个,已死在那里。
———《擦翅虎枷打白秀英,美髯公误失小衙内》
然后是宋江的正面评价及事迹,这方面的描述太多,我只选取一部分。
宋江已知杀了高廉,收军进高唐州城内。先传下将令:“休得伤害百姓。”一面出榜安民,秋毫无犯。
大小将校,离了高唐州,得胜回梁山泊。所过州县,秋毫无犯。鞭敲金镫响,齐唱凯歌回。
———《入云龙斗法破高廉,黑旋风探B救柴进》
宋江取一包金帛,赏与老人,永为乡民:“不是你这个老人面上有恩,把你这个村坊尽数洗荡了,不留一家。因为你一家为善,以此饶了你这一境村坊人民。”那钟离老人只是下拜。宋江又道:“我连日在此搅扰你们百姓,今日打破了祝家庄,与你村中除害。所有各家,赐粮米一石,以表人心。”
当有村坊乡民,扶老挈幼,香花灯烛,于路拜谢。
———《吴学究双掌连环计,宋公明三打祝家庄》
话说宋江引了梁山泊二十个头领,三千人马,分作五军前进。于路无事。所过州县,秋毫无犯。
———《三山聚义打青州,众虎同心归水泊》
宋江传令,催趱军马起程,众将得令,催起三军人马,望东京进发。凡经过地方,军士秋毫无犯,百姓扶老携幼,来看王师;见宋江等众将英雄,人人称奖,个个钦服。
———《五台山宋江参禅,双林镇燕青遇故》
次日,宋江与吴用计议,整点兵马,辞别州官,离了威胜,同陈瓘等众,望南进发。所过地方,秋毫无犯。百姓香花灯烛,络绎道路,拜谢宋江等剪除贼寇,我们百姓,得再见天日之恩。
———《谋坟地音险产逆,蹈春阳妖园生间》
见今兵马共十余万,离了南丰,取路望东京来。军有纪律,所过地方,秋毫无犯;百姓香花灯烛价拜送。
———《燕青秋林渡色雁,宋江东京城献俘》
那些人听说是官兵,更是慌张。解宝用好言抚慰说道:“我每军将是宋先锋部下。”那些人道:“可是那杀鞑子,擒田虎,不烧扰地方的宋先锋么?”解宝道:“正是。”那些村农跪拜道:“可知道将军等不来抓机缚狗。前年也有官兵到此剿捕贼人。那些军士与强盗一般掳掠。因此我等避到这个所在来。今日得将军到此,使我每再见天日。”
———《乔道清兴雾取城,小旋风藏炮击贼》
老丈道:“你从山东来,曾经梁山泊过?”张顺道:“正从那里经过。”老丈道:“他山上宋头领不劫来往客人,又不杀害人新命,只是替天行道。”张顺道:“宋头领专以忠义为主,不害良民,只怪滥官污吏。”老丈道:“老汉听得说,宋江这伙端的仁义,只是救贫济老,那里似我这里草贼。若得他来这里,百姓都快活,不吃这伙滥污官吏薅恼。”
———《托塔天王梦中显圣,浪里白条水上报冤》
班部中右丞相太师褚坚出班奏道:“臣闻宋江这伙,原是梁山泊水浒寨草寇,却不肯杀害良民百姓,专一替天行道,只杀滥官污吏,诈害百姓的人。
———《宋公明兵打蓟州城,卢俊义大战玉田县》
动问道:“俺们久闻你梁山泊宋公明,替天行道,不损良民,直传间到俺辽国。”
———《宋公明大战独鹿山,卢俊义兵陷青石峪》
天罡尽已归天界,地煞还应入地中。 千古为神皆庙食,万年青史播英雄。
———《宋公明神聚蓼儿洼,徽宗帝梦游梁山泊》
综上,宋江等人的形象,从一开始在青州屠杀平民,杀小衙内,到后来的“秋毫无犯”,“替天行道”,有一个改邪归正的过程。正如九天玄女所言“宋星主,传汝三卷天书,汝可替天行道,为主全忠仗义,为臣辅国安民。去邪归正,他日功成果满,作为上卿。”但是,宋江后续改邪归正不代表劣迹能既往不咎,把宋江完全当一个正面形象也是不对的。但总体来说,宋江以及梁山还是功大于过。
但是反观方腊,全书找不到一个正面描述,统治下的百姓更是主动为宋军助战,带路。要知道,江南一块是征收过花石纲的,结果百姓竟然更怀念宋朝。合着方腊的水平还不如童贯?
然后就是对兄弟这一方面。先看方腊:
出自《睦州城箭色邓元觉,乌龙岭神助宋公明》这一回,石宝败退至乌龙岭,据险而守,并向方腊求援。而方腊的回应为:“各处军兵已都调尽。近日又为歙州昱岭上关隘甚紧,又分去了数万军兵。止有御林军马,寡人要护御大内,如何四散调得开去?”娄丞相又劝:“这乌龙岭关隘,亦是要紧去处。臣知御林军兵总有三万,可分一万跟国师去保守关隘。乞我王圣鉴。”而方腊不听娄敏中之言,坚执不肯调拨御林军马去救乌龙岭。这波草作的后果,就是猛将石宝,邓元觉阵亡,而方腊也丢失了最后一道屏障,加速了覆灭的过程。
而同样在乌龙岭之战中,宋江为了抢夺解珍、解宝的尸体,险些当了乌龙岭的庞涓,依靠吴用的及时支援才得以TUO身。有的人可能会说宋江虚伪,但你能做到拿命换兄弟的尸体,那就算是作戏我也敬你是条汉子。
而征方腊归来后,宋江的愿望是“虽则微功上达,奈缘良将下沉。臣江日夕怀忧,旦暮悲怆。伏望天恩,俯赐圣鉴,使已殁者皆蒙恩泽,见在生者得庇洪休。”为此他能作到“臣江乞归田野,愿作农民。”
同时,梁山好汉对宋江的态度为:
宋江仰天叹道:“宋江死不足惜,只是君恩未报,双亲年老,无人奉养。李逵等这几人兄弟,不曾救得。事到如此,只拼一死,免得被擒受辱。”林冲、徐宁、索超、张清、汤隆、李云、郁保四七个头领,拥着宋江,团聚一块,都道:“我等愿随兄长为厉鬼杀贼!”郁保四到如此窘迫慌乱的地位,身上又中了两矢,那面帅字旗,兀是挺挺地捧着,紧紧跟随宋先锋,不离尺寸。
———《宋公明忠感后土,乔道清术败宋兵》
(林冲被宋江气死是电视剧的原创)
所以,无论是对待百姓还是对兄弟,宋江存在黑点,但方腊更是重量级,有什么资格训斥宋江?如果宋江是用兄弟的血染红自己的官袍,方腊呢?被水中倒影忽悠,而用百姓和兄弟的血染自己的黄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