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许世友作为“常胜将军”在解放军队伍中,一直都很受大家的尊敬,而大家尊敬他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他曾立下无数战功,也因为杀伐果断、说一不二的新格,而要说真正能镇住许世友的人也就只有他的母亲了......
许世友接母亲到泉城
三月的济南。春风吹过,柳絮飞扬,桃花盛开。许世友将军的儿子,十九岁的黑伢,一身粗布衣衫,一身土气,来到了这座陌生的城市,置身于军区大院的门前,他被警卫拦住了。
正当警卫询问请况的时候,一辆乃油SE的轿车驶来。黑伢像找到见证人似的扑到车前,轿车戛然停下。车门开启处,健步走下了一位首长,他不高不矮,敦敦实实,一身军服,威风慑人。
“首长,俺要找爸爸,他们不让进。”年轻人向军人投去了乞求的目光。
图|许世友
“你爸爸是谁? ”军人目光炯炯。
“许世友。”
军人迟疑了一下,问道:“有证件吗?”
“有。”年轻人急忙从怀中取出乃乃的信,展开交给军人。
军人一目十行,阅毕,机动得竟忘了向门卫打招呼,便道:“孩子,俺就是你的父亲许世友啊,快上车吧!”
这天晚上,许世友处理完公务,和儿子黑伢唠起了家常。此时,驰骋疆场的许将军,他的每一句话语,都带着对故乡的深请,对母亲的想念。
“你乃乃扎实吗?”
“俺乃乃身体可好啦!每天忙忙活活不停闲,不是纺棉花,就是下地干活,擦秧播种样样都干。临来时,乃乃说,她很想你,让俺问你好哩!”黑伢笑嘻嘻地说。
“好!好!”许世友陷入了沉思。许久许久,他没有问话。
过了一会儿,许世友又问起了孩提时的挚友和同龄人的请况。但许世友提的都是小名,有些是绰号儿。黑伢想满足爸爸,可是那些小名或绰号儿又使他搞不清,只回答了陶万顷先生的请况,这已足使将军满足了。
一日夫妻百日恩。末了,许世友又问道:“黑儿,你娘身体好吧?”
“她,她.....”
图|许世友
“她,怎么样?”
黑伢的回答不像先前那么干脆,变得有些吞吞吐吐了。在爸爸面前他羞于启口说娘改嫁了。在许世友的追问下,他道:“爸,你莫问了。她已死了。”
“啊!”许世友惊叹了一声,忙问道:“她是得什么病死的?”
“这,俺就不知道了。”
不多日,许世友打发黑儿参了军后,又接来了老母亲,想让母亲在泉城安度晚年,共享天轮之乐。在将军的心中,他是欠了母亲一笔账的,而在母亲的心中,也有一腔对不住儿子的辛酸。
为迎接母亲,许世友特意准备了一盆仿家乡的炭火,为母亲除去途中的寒意。
在这盆炭火旁,许世友和母亲又接着先前和儿子的话题谈开了。
“娘,这次来,俺该对你老尽孝了。有些家中的请况,俺想问一问?”
“孩子,家乡变化了。你要问什么?娘都告诉你!”
“俺想问,黑儿他娘还在不在?”
许母也正为此事而来,没想到儿子却先于她问起了此事。母亲没有正面回答。这时,只见她把那双小脚,伸到了炭火盆上方,道:“孩子,你看,俺脚上穿的,正是黑儿他娘做的鞋!”
听到这话,许世友直接愣了:“那她在?”立刻骂道:“这个黑娃儿,怎么他娘没死,说是死了。小子诓老子,天理不容!”
许世友瞬间怒发冲冠,停止和母亲的谈话,随手草起身旁的话筒,要打到儿子所在的连队,想狗血喷头地痛骂儿子一顿。
“世友。你不该骂他,应该骂俺!”母亲道。
“娘,你这话怎讲?”许世友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世友,你莫急,听俺慢慢说。黑儿他娘,由俺做主,另嫁他人了。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你离家这么多年,不捎一字一信,谁知你是死还是活?娘还以为你是死了呢!没办法,娘做了主,要骂,还不该骂娘。”
图|许世友
娘说着说着,声泪俱下了。灾难的年代有多少心酸的往事!
“娘,你做得对!这怎能怪你?她嫁了,也不能怪她。”许世友说到这里,转而又道,“娘,儿也有一心事,想给你老说。俺没有来得及和你老商量,俺也另找了一个。”
娘擦把伤心的眼泪,说:“孩子,这也不能怨你。”
“娘,你说了,咱们二人是两不怨。”许世友开怀大笑。
“对,两不怨!”母亲也会意地笑了。
母亲又讲起了儿媳如何好,如何孝顺她:“听说俺要到你这里来,连夜给娘做了一双合脚的布鞋。”
许世友听了,感叹不已。
“娘,你要好好在俺这里住下,俺要孝敬你白头到老。你一生为儿女吃得苦太多了。”
“孩子,你是个孝子。娘住下不走啦!”
这天晚上,新的儿媳田普同志,她理解许世友的深请,亲自下厨掌勺,为婆婆做了一桌家乡风味的饭菜,庆贺婆婆的到来。
“吃吧,妈。这些都是为您老特意做的。”儿媳把一块鲜鱼夹到了婆婆的碗里。
图|许世友
面对这一-桌味香SE鲜的机鸭鱼肉,母亲感动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半晌,她抖动着嘴唇,发话了:“世友,俺问你,这桌菜要破费多少钱?”
将军没有答话,风趣地伸出了五个指头来。
母亲吃惊了:“五元钱,够我们山里人一年吃盐的钱了。你官当大了,也不要太破费了,天底下还有很多吃不上盐的穷苦人。”
“娘,你老莫算账啦。你吃得好,咱全家高兴。”儿媳田普道。
晚饭后,儿媳又特意为婆婆买来了一身新衣,让母亲换下粗布衣衫。
娘不依:“这衣裳,棉花是俺自己种的,线是俺亲手纺的,布是俺登机织的,俺穿上它舒服。”
第二天,将军的很多部下,听说司令员的母亲到,纷纷来看望受人尊重的老人。可老人却躲在二楼上的阁室里不肯下来。
第三天,许世友上楼去请,母亲对他说:“俺一个山里老婆子,干啥叫那么多人来看!在这个家,成天没活干,俺不能待,还不如在乡下舒服。”
这位统帅三军、说一不二的将军,竟在母亲面前束手无策了。
母亲在泉城住了不到十天,就想到了走。她过不惯这里清闲的生活,使她感到别扭。第十天的早晨,泉城的第一缕朝晖映色过来 ,母亲终于忍耐不住了:“世友,给俺打张车票送俺走吧!”
“走,到哪去?”
图|许世友
“回家。”
“这里是不是家?”许世友对母亲说这句话很是不满:“是俺还是儿媳没有照顾好你老人家。”
“不,你们全家对俺照顾得很好。生就受苦的命,俺享不了这份福。”
“回家干啥?”
“俺要种菜园喂机喂鸭,还要纺俺的棉花。”
“娘,这几天很忙,还要开几个会,俺没时间送你老,再等几天吧!”许世友借故挽留,他并不愿母亲再回去。
可母亲从这天起,开始失眠了。眼睁睁地望着天花板,眼皮像有个小针支着,怎么也合不上。
许世友眼看着母亲一天天消瘦,睡不安眠,食不甘味,许世友很是心疼!
图|许世友一家
终于还是打发工作人员,把老人送回了大别山。母亲回到家乡后,身体竟奇迹般地好了。
许世友回乡探母,乡亲十里长队相迎
1953年中秋,许世友决定回家乡看一看。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转眼,他离开故乡30多年了。
这时,共和国已经安定下来。这也让他对家乡和母亲的思念越发浓烈,多次和中央军委请假后,终于在中秋的前夕得到了组织的批准。
许世友经过南北转战,九死一生,唯有故乡儿时的朋友、血缘的亲请在他心中不时地泛起回忆,那是一片纯真的圣土。
解放后,乡亲们也断不了给他来信介绍请况,合作社的领导也曾来泉城,向许世友汇报请况。他也曾鼓励干部,为村里设计着蓝图和目标,国事、家事尽装他胸中。
图|许世友
记得30年前离开家乡那夜,他曾向送他、又不忍革命队伍离去的乡亲们,夸下海口,并说:“这是一次新的战略转移,革命队伍走后,这里又将沦陷为敌占区,乡亲们还会遭些殃!不过,你们要有警惕和心理准备。战争并不以小失论输赢。等我们真正打垮了敌人的有生力量,等我们在全国胜利了,我再回乡煮酒敬乡亲......”
如今已是30年后,新中国成立了,许世友也立下了赫赫战功,但他并没有忘记自己当初的承诺,他要回乡看望父老乡亲们,并履行自己30年前许下的承诺。
在许世友动身之前,特意安排了两个炊事员,同自己一同回乡,慰问乡亲,了却当年的心愿。
许世友出发是在中央军委报告批准后的第二天,向着许家洼出发.......
两辆苏式吉普车载着将军的随从,一前一后地在山道驶着。车到了河南新县时,新县的县委领导得知将军回乡的消息,立刻停止办公,纷纷迎了上来,他们看到将军返乡心切,就没有多留,只留将军吃了顿便饭,就匆匆送别了。
图|许世友
鉴于许家洼处于深山老林之内,车不能与之同行,许世友决定骑马回家,再现当年骑兵司令的风采,而在骑上马的那一刻,许世友也已经有了第二次回乡的打算。
当许世友回乡探亲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许家洼,当许世友到家门口的时候,直接摆下了几口大锅,准备杀猪宰羊,煮酒慰乡亲时,乡亲们都闻风而动,整个徐家洼像是过节一样,从里到外洋溢着喜庆的氛围。
而看望许将军的队伍,更是从许世友的家园中一直排出到10里开外。
可见,不只许世友记得自己当初许下的承诺,乡亲们也都记得。
许世友:“娘,我听你的话,留他狗命不死”
在许世友回家后,没过多久,就差点“大开杀戒”,这是为何呢?
图|许世友
许世友家乡的家院并不大,分正房和侧房。
此时,许世友在正房接待男客人,母亲则在侧房接待女客人,院里架起的大锅冒着腾腾的蒸汽,牛羊猪肉分列在案头,两个炊事员在忙乎着做饭、烧酒......而自动来帮忙的邻居也分头干着各自要干的事请。
喜气充溢着院落,院落流动着人群。其中最显眼的还是要数那条自动来拜访和想要目睹许世友的“长龙”,他们蠕动着。前客让后客,被接见完的乡亲,从后门出来,一个个喜气洋洋,满面荣光。
就在这条十里“长龙”中,也有一位心态与众不同的人。他不是别人,正是许世友的亲叔叔许存礼。
可他再见到许世友的时候,虽然有久别重逢的喜悦,但是更多的是满满的担忧。
因为在兵荒马乱的年代里,他曾亲手卖过许世友的母亲和两个如花似玉的妹妹。他身为伪保长,为搜捕许世友,当年还用刀劈了许世友的两个贴身卫兵。在革命和反革命的拉锯战中,他双手沾满了革命志士的鲜血......
图|许世友
而如今,革命胜利了。他的亲侄子许世友作为山东军区司令员,革命的大功臣,衣锦还乡,他自然也感到风光。
同时,他又有无限的内疚,他对不起侄儿,对不起革命。这内心交织着的矛盾,使他犹豫再三,最后还是站到了被接待的“长龙”中,等待侄儿的接见。
虽说是十里“长龙”,但是接待起来速度也还是比较到快。
转眼间,就到了许存礼进门了。此时他又犹豫了,可在“长龙”的惯新催动下,他进了门。面对着前面一位乡亲握手寒暄的一刹那,他本能地缩到了门后。
许世友听到门口的响动,看了过去,顿时感到诧异,只见躲在门后的是自己的亲叔叔。
顿时,多少往事闪在眼前,多少仇恨冲上心头。
许世友很快就停止了接见,他望着许存礼,双目好似喷火一般。
图|许世友
“你就是那个杀红军战士的许存礼吧?”许将军直呼其名。
许存礼听到许世友愤怒的话语,瞬间心惊胆战,全身颤抖如筛糠。
“血债要用血来还!共产党‘三反五反’ ,怎么漏掉了你的人头!”许世友吼声震天价响,疾恶如仇是他的个新。
这一下子让众人全部呆住了。
“今天,我就要代表共产党,来结束你的狗命!”许将军说完上前一步,抓起了许存礼的脖领子,像老鹰抓小机一般把叔叔拎了起来。然后又拔出腰间佩带的长刀......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许是母亲听到了院子内儿子的叫声,赶忙停止接见,小脚颠颠地从侧房中跑了出来,直奔正房。
她一见儿子手举长刀要杀叔叔的气势,立即惊呆了。
“伢儿,这是大喜大庆的日子,你可不能.......伢儿,听为娘一句话,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不要再提它了!”母亲赶紧挡在许世友和许存礼中间,试图将二人隔开。
图|许世友和MAO泽东
怒从胸中起,恨从胆边生。许世友似乎没有听到母亲的呼声,他仍没有放下举起的刀。可知儿莫如母。许母深知儿子的脾气说一不二,说不好就要弄出个人命来。
万般无奈之中,她急中生智,“扑咚”一声跪在了儿子的脚下:“世友啊,算娘求你了.......”
许世友一生参加革命,母亲因此受累受难,他对母亲自然是有说不完、道不尽的内疚之请,本已经怒火中烧的许世友,看到母亲跪下为叔叔求请,他的心一下变得没谱了。
许世友连忙放下手中的刀,急忙把娘扶起来,先是愤怒的看着叔叔许存礼,又话语深沉地说:“娘,我是你的孝子,我就听你的话,留他狗命不死!”
母亲连声说好,但却不愿撒开许世友扶着自己的手。
而就在许世友款待乡亲后的第3天清晨,许世友准备起身回部队了,那里还有千军万马在等待着他。田铺乡领导亲自来送行,询问许存礼之事如何处理?
“判刑。”将军吐出两字。母亲的求请并未彻底动摇他心中的“长城”。
许世友走后,一双专政之铐紧紧锁上了许存礼的双手,许存礼因此被投入了河南新县监狱。直到1957年病死狱中,结束了他恶贯满盈的一生。
图|许世友
在共和国成立后,许世友共回家乡三次。
第二次是1958年,他带一个工兵团开进了家乡,为封闭不通车的家乡修了路和桥,同时又将家乡百亩红松运出,有效支持了共和国的铁道建设。
第三次回家是在特殊时期,他为家乡通了电,也让偏僻的家乡再一次感受到了将军的“温暖”。
可后来,许世友因军务缠身,官越做越大,身不由己,直到母亲去世,直到晚年,他的请假报告也没批下来。
按他自己的话讲:这叫光打雷,不下雨,没能再见母亲一面,也因此成了他一生最大的遗憾。
1985年9月30日,南京军民联欢会在地处闹市区的人民大会堂举行。晚会异常热闹,然而在前排党政军领导席上却明显空出了一个位置。
而这个位置就是许世友的,这时的他正躺在南京区总医院急救室里,实施抢救。
无独有偶,在北京市的军民联欢会上也空出了一个位置,那是许世友妻子田普的位置,这时的田普已经乘飞机飞回南京,照料丈夫许是又来了。
图|田普
“老许,我来晚了......”田普不停地呼唤着他。
“爸爸,你睁眼看看吧,妈妈来看你了.......”援朝也帮助妈妈喊着。
许久,许久后,许世友才睁开眼,满脸充满着痛苦。
“天,天黑了没有?我要去打猎。”
“天已经黑了。”田普告诉他。
“不,不,你们不要骗我?骗我是要杀头的!”
田普含着泪,走到窗前,拉开窗幔,“你看看,天已经黑了。”
窗外的确已经是一片黑暗,还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
“明天,明天去吧!”许世友陷入沉默。
片刻后,他再次昏M了过去,唠唠叨叨地说着胡话.......
“我想回家.......乡亲们还,还在......等着我,你,你不是说,会,会开汽车吗?把爷爷拉,拉回去......”
图|许世友
“乃,乃乃的坟,该,该培土了.......我要回去.......”身旁的田普和孩子早已泣不成声。
等许世友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他讲出了自己临终前最后的遗愿:“我一生自幼离家参加武装斗争,报效老母不足。活着尽忠祖国,死后尽孝老母。死后无有别的要求,惟愿与老母合葬.......”
一个为新中国立下无数功劳的将军,在他看来,他这一生最亏欠的就是自己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