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听说魏文帝曹丕去世,趁着魏国大丧,八月,亲自率军五万,进攻江夏郡,包围石阳(今湖北武汉市黄陂区西)。
江夏太守文聘率兵坚守。
孙权猛攻二十余日,不下。
魏国朝廷得报,商议派兵增援。
曹叡说:“孙权的军队惯于水上作战,他们如今敢于弃船从陆上进攻,只不过是寄希望于我军没有准备。目前文聘已经据城坚守,而进攻的一方需要比防守的力量大一倍,才能互相对抗。我看,孙权终究不敢在江夏城下久留的。”
在此之前,魏朝廷曾派治书侍御史荀禹慰劳边防将士。
荀禹进入江夏境后,调动所经各县的士卒,与自己的随从步、骑兵一千人,一起登山放火。
孙权莫不清深浅,又久攻石阳不下,便悄悄撤走了。
曹叡改封司马懿为舞阳侯。
吴左将军诸葛瑾等进攻襄阳,被司马懿击败,吴将张霸被斩杀,斩首千余级。
诸葛瑾的另一部将也在寻阳(今湖北黄梅县蔡山镇聂福俊村)被曹真击败。
吴地丹阳、吴、会三郡山民再度叛乱,攻克三郡的属县。
孙权以三郡险要山地新设东安郡,任命绥南将军全琮兼太守。
全琮上任后,申明赏罚办法,严格执行,引有、招降那些跟随叛乱的人,几年间,就收纳了一万余人。
于是孙权将全琮召回牛渚(今安徽马鞍山市采石镇),撤销了东安郡。
陆逊上书提出建议,劝孙权广施德政,缓和刑罚,放宽赋税,免征徭役。
他说:“忠诚善良的建议,不能彻底向君王陈述。取悦君王的小臣,才反复以小利上奏。”
孙权回复说:“设置法令,是想以此抑恶防邪,防患于未然,怎能不设置刑罚以威服小人呢?这叫做先以法令制约,后依法律制裁,不想有人犯罪违法而已。你以为刑罚太重,我又何曾乐意将刑罚作为有利之物,只是不得已这样做而已。现在根据来信所言,应当重新咨询商讨一下,务必使其中可行的切实实行。而且身边宫廷的大臣有尽力规谏的责任,皇亲国戚也应提出补察得失的建议,用以纠正君主过失,表白自己忠义。《尚书》有言,‘我有过失你必须纠正,我错了你不可跟着顺从’。寡人难道不乐意听取忠言来弥补自己的欠缺吗?而你却说‘不敢全部陈述’,怎能算是忠直的劝谏泥?如果小臣之中,有可以采纳的意见,难道能够因人废言而不予采纳吗?如果是谄媚拍马的言行,我虽愚钝,但也能识别清楚。至于征发户税的事,只是因为天下尚未平定,事业须得大家出力支持才能成功。如果只是守住江东,推行宽容政策,兵力自然够用,有再多的户税又有何用?然而坐守江东,不求进取,实在是浅陋啊。如果不预先征收户税,恐怕临时征用就不那么方便了。此外,我与你名分虽然有异,但荣辱喜忧相同。来表中说不敢随大流苟安容身,这确实是我对你的真切希望。”
于是命令有关人员,把将要实施的条款拟好,派郎中令褚逢带给陆逊和诸葛瑾,让他们对其中的不妥之处进行删改或增添。
十二月,魏明帝曹叡任命钟繇为太傅,曹休为大司马,仍然负责扬州方面的军务。
又任曹真为大将军,华歆为太尉,王朗为司徒,陈群为司空,司马懿为骠骑大将军。
华歆称病辞谢,要把职位让给隐士管宁,曹叡没有同意。
管宁(158年-241年),字幼安,北海郡朱虚县(今山东潍坊市临朐县东南)人,汉末三国时期著名隐士。
管宁是春秋时期齐国名相管仲的后代,十六岁时父亲去世,中表兄弟们怜悯他孤独贫困,赠予他治丧的费用,管宁全都推辞没有接受,而是根据自己的财力为父亲送终。
管宁成年后身高八尺(约1.87米),胡须眉MAO长得很美,与平原人华歆、同县人邴原为好友,在当时已是非常有名,并称为“一龙”。
有一次,管宁和华歆一起在菜园里刨地种菜,看见地上有一小片金子,管宁毫不理会,举锄锄去,就像锄掉瓦块石头一样,而华歆却把金子捡起来,看了一下才又扔出去。
还有一次,两人同坐在一张坐席上读书,有达官贵人坐车从门口经过,管宁照旧读书,华歆却放下书本跑出去观望。
管宁认为华歆这是重名重利,就割开席子,分开座位,说:“你不是我的朋友。”
汉末大乱,管宁听说辽东太守公孙度在海外推行政令,就与邴原及平原人王烈等到辽东。
因为是名士,公孙度非常器重他们,空出馆舍等候。
但管宁拜见公孙度后,只谈儒家经典,只字不提出仕任官之事,随后隐居山谷中,讲解《诗经》、《书经》及祭礼,整治威仪、陈明礼让等教化工作。
人们都很乐意接受管宁的教导,十分爱戴他。
管宁坚守节草,始终如一,他的妻子先逝,知心故友劝他再娶,他说:“每次阅读曾子、王骏的话,心里常常表示赞许,哪能自己遇到了这种事就违反本意呢?”
曹草任司空后,曾征召管宁。
当时公孙度的儿子辽东太守公孙康虽然表面上接受东汉朝廷的任命,内心却有自立为王的野心,一直想笼络人才为自己效命,于是截断诏命,不对管宁宣布。
公孙康非常善待管宁,打算授予他官职,让他辅佐自己,但他敬畏管宁,最后还是没敢向管宁说出这个想法。
魏黄初四年(223年),魏文帝曹丕诏令公卿大臣举荐独行特立的隐士,司徒华歆举荐了管宁,曹丕就专门用安车前往征召。
此时公孙康已死,因儿子年幼而由其弟公孙恭嗣位,但公孙恭因病丧失了生育能力,身体虚弱,不能治理,而公孙康之子公孙渊虽然年少,但已表现出才智出众,暂露头角。
管宁分析当时形势,担心祸乱将起,于是带着家眷部属渡海回到北海郡。
临行前,公孙恭亲自把他送到南郊,加倍赠给他服饰器物。
自管宁东渡辽东,公孙度、公孙康、公孙恭等人前后资助馈赠,他都接受,收藏起来,走的时候全部封好退还给了公孙氏。
后来,公孙渊果然袭夺公孙恭之位,最后蛇鼠两端,反叛曹魏,僭号称王,被司马懿攻灭。
辽东战乱,死亡上万,与管宁所预测的一样。
管宁在辽东隐居三十多年,返乡后,曹丕下诏任命他为太中大夫,管宁坚持辞让,没有接受。
陈群也上疏举荐管宁,于是曹叡征调管宁为光禄大夫,但管宁不愿出仕。
此时管宁住在青州,曹叡下诏给青州刺史说:“管宁坚守道德草守,潜隐海角,接连颁下诏书,违抗命令不来就职,逗留在他的居处,从事他认为高尚的事业。虽然有隐士高人的草守,但失却考父增益恭敬的义蕴,使朕虚心等待已有年余,这怎样说呢?他只想要自安,朕一定要扩大他的志向,不想想古人也有幡然改变节草为民造福的人吗?日月流逝,时间将要过去,洁身自好,将干些什么呢?孔子说过:‘我不是这人的党徒又会是谁的呢?’朕命令青州的别驾从事、郡丞掾:奉诏按礼节遣送管宁来京都,供给他安车、随从、褥垫、路上厨司食物,上路之前先行奏闻。”
管宁自称草莽之人,上疏坚决辞让。
从黄初到青龙的十多年间,征召管宁的命令接连不断,每年八月,往往还要赐予牛酒,但管宁就是不应召。
曹叡又下诏书,询问青州刺史程喜:“管宁究竟是守节自高呢,还是年老病重,萎顿不堪了呢?”
程喜上报说:“管宁有一个族人叫管贡,现为州吏,与管宁是邻居,臣常常让他探听消息。管贡说:‘管宁常常戴黑SE帽子,穿着布衣布裙,随季节不同或单或夹,出入于内室外庭,能凭借手杖走路,不须扶持。一年四季的祭祀,总是自己强力支撑,改换衣服,着粗丝棉巾,穿着过去在辽东时所有的白布单衣,亲自布置食物供品,跪拜行礼。管宁幼时就失去了母亲,不记得母亲的样貌,常常特意加设酒觞,泪流满面。另外,他的住宅离水池有七八十步远,夏天时到水中洗手洗脚,步行在园圃中。’臣私下揣测,管宁前后推辞谦让的意思,只在于认为自己生长在隐居潜逸中,年纪老迈,智力衰退,所以安于休息,每次都谦逊退让。这是管宁志向行事所一定要保全的,不是故意矫请以显示自己的高尚。”
曹叡从此打消了聘任管宁的想法。
管宁自从避难辽东回到中原后,从不席地而坐,常坐在一个木榻上,五十多年都没改变,因为屈膝而坐,膝盖顶起被褥,小床上的被褥与膝盖接触的地方都磨穿了。
魏景初元年(237年),司徒陈矫逝世,司徒一职悬空半年。
次年,曹叡问侍中卢毓谁可任司徒,卢毓举荐管宁,但曹叡不用。
魏正始二年(241年) ,太仆陶丘一、永宁卫尉孟观、侍中孙邕、中书侍郎王基等人,联名向魏帝曹芳举荐管宁。
曹芳下诏,以“安车蒲轮,束帛加玺”的礼节去聘请他。
就在这时,管宁去世,享年八十四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