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转自:北京晚报
▌付振强
国人饮食结构里,粥,至多是大众餐桌上的一种辅食,却可以南北通吃,纵横天下。作为一种最易被大众接受又老少咸宜的食物,如果按地域划分,南方有早茶,北方有粥铺;早茶的半壁江山都被各式样的粥占领,而粥铺则更无需细说,只那一屋热乎乎的粥香就能让你“微醺”到半饱。南方的粥讲求细腻经致,无论是菜粥肉粥还是鱼粥,一盅一钵的都很考究。而北方的粥熬制起来就显得粗枝大叶多了,最豪放的是用大柴锅熬粥,木柴烧火,红小豆、白米、玉米粒等一众食料整小笸箩地往里倒,搅动粥锅的时候甚至需要把小铁锹立起来才行,这种用柴锅熬出来的粥其实才是口感最好的一种煮法。沿海地区主打的海鲜粥则又是另一种做法——通常是就地取材,新打上来的梭子蟹切成段儿,大虾则整只,还有各种叫不出名的螺和贝,一股脑地投入汤盆,米反倒成了配角,作料也派不上什么用场,至多是放上一把姜丝祛寒。借着食材的鲜和海鲜自带的咸,熬制出来的粥别有一番鲜美。说来有意思,粥甚至还有专门的“节日”:每年的农历腊月初八,一场腊八粥的盛宴在全国各地上演。那一晚,家家都要熬一碗甜香四溢的腊八粥,来感受一下五谷丰登的喜悦。
我是非常喜欢喝粥的,喜欢到不可一日无粥的程度,这可能与我的胃寒体质有关。我始终觉得,粥,作为主食的补充,它的作用绝非人们想象的那样可有可无。当一碗热腾腾的红豆粥送下肚,会立刻感到一股暖流在肠胃中慢慢蜿蜒流淌。你微微眯起眼睛,任暖流在体内不断蔓延提升,直至包裹全身。打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当一座建筑的主体框架完成后,是一定要有灰浆灌注饱满才行,少了这道浇筑程序,就如同少了一道遮风挡雨的安全屏障。而这道“灰浆”不仅润肠胃,沁心脾,它更让身体这个“主体建筑”更熨帖、更牢固。
记得那年去深圳,顺道游了一趟港澳。舟车劳顿,最后赶到澳门时,人困马乏,胃肠不适,身子也像离了骨一样。本来我是不打算去吃晚餐的,结果没想到在酒店自助餐台上,我居然看见了一钵红豆沙粥。这可太稀有了,这就像是为我准备的一样!那一刻我大喜过望,仿佛游荡多年的孩子突然在归途中望见了家乡屋顶上的炊烟……我一口气连喝几大碗,甜丝丝、热乎乎,如雨露滋润通体,连日来的乏累瞬间一扫而光。不由得在心里对那家酒店添了几分好感。
熬粥,贵在一个熬字。以红豆粥为例,红小豆和米按四六配比提前准备好。如果想让粥的内容更丰富,增加些大枣、花生、桂圆、核桃仁也可。红小豆要排在第一位入锅,这时水凉火热,但红小豆并不孤单,会有少许碱面陪它一起下水,这属于“笨鸟先飞”,是为了帮助它尽快与后面的大部队融合。水开后调回中火,就可以把后续配料一起下锅了。有人喜欢喝粥时加上一勺白糖,但这种后添加的口感显然差多了。不如在投放辅料时捎带投入几粒冰糖。参与了全程熬制的冰糖,其糖分得以充分溶解,粥自然就有了一种特别的甜香。当粥锅完全沸腾后,就可以小火慢慢咕嘟了。这时候要注意不能煳锅底,手中的勺子要不断搅动。米开花儿了,慢慢浸润成了豆SE;豆子开始绵软,但豆味还在;当混杂着米香、豆香和枣香的粥香气不断翻涌着扑面而来时,别慌,先舀起一勺做瀑布状,看粥的黏稠度,如果粥SE完全变成了糖炒栗子SE,就可以关火。冬日里,当你顶着寒风踏进家门,捧起一碗醇厚香糯热气腾腾的红豆粥吸溜着喝下,定能助你解疲乏、除劳累。
这就是粥,朴实无华,默然无声,毫无保留……
擦图王金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