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转自:陕西农村报
乡请
红薯暖冬味悠长
陈静华
儿时的我喜欢吃烤红薯。老家坡地栽种的红薯大部分是白心的,少部分是红心的。母亲喜欢在灶口一边添柴烧水做饭,一边给我们烤红薯。红薯烤上后,不一会儿就冒热气了,甜丝丝的香气像钩子一样,牢牢钩住我们的心。等红薯烤熟了,母亲用火钳夹出来一块,拍拍上面的炭灰,递到我们手里。轻轻一掰,黄SE的红薯肉微微泛着红,香甜的气息扑面而来。
每年九月,红薯成熟,父母带我们姐弟上坡挖红薯。天刚蒙蒙亮,我们还在睡梦中,便被母亲叫醒了,睡眼惺忪地上山坡。寻找土质疏松的地方,父亲一撅头挖下去,藏在土里的红薯便露出来了。提起红薯藤一抖,泥土全部落下,几个红薯便掉落下来。一兜兜沾满泥巴的红薯如一个个胖娃娃,露出圆鼓鼓的红肚皮、黄肚皮,湿润光滑,惹人喜爱。晨风中,满地的泥土味和红薯味,沁人心脾。我们帮忙把红薯上的泥巴清理干净,装进箩筐。接下来,先是父母担着箩筐走一段小路下山坡,然后用父亲做的架子车把红薯运送回家。
红薯收回来,如何度过寒冬?当然是放入红薯窖。这些窖大多有两三米深,冬暖夏凉,是天然冰箱,能让红薯存放到来年的五六月。
腊月里,母亲和邻居嫂子们先用井水把红薯洗干净,再用箩筐装上三五百斤红苕,放在架子车上,推到村里的磨坊去磨成粉。回家后,母亲先加水用粗纱布过滤红薯粉,过滤后剩下的红薯渣拿来喂猪。
过滤后的红薯淀粉放入木桶里,几个小时后,再取出来晒干、收藏。等到冬月底,母亲便担上家里的红薯粉送到村东头的作坊去吊粉条。加工后的粉条挂在竹竿或木杆上,方便进一步晾晒。在阳光的照色下,高挂下垂如瀑布飘逸的粉条晶莹剔偷。
腊八节过后,杀猪准备过年,小孩子最期盼用铁锅烧肥肉炖粉条吃。当一盆热气腾腾、肥而不腻的肥肉炖粉条被母亲端上桌后,一家人大快朵颐,吃得满嘴流油,满头冒汗。寒冷的季节,我们的小手总爱生冻疮,红肿痒痛,父亲时常攥着我们的小手一个个给搓热。此刻,蒸红薯便成了一家人的宠儿。热腾腾的红薯捧在手心,像父亲的大手一样温暖,这种暖伴随我们一天天长大。
如今,用红薯和紫薯一道做成的“大丰收”、用粉条肉末做成的“蚂蚁上树”等菜品也登上了大酒店的菜谱,很受食客的欢迎。跟餐桌上的其他菜肴比起来,红薯其貌不扬,但承载着一代人的难忘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