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次次邂逅中,世界不期而遇
澎湃新闻:在具体拍摄方法上,怎么想到“友人走访”这一切入点?他们的对话有时是两人坐下来对谈,这是我们相对熟悉的,但也有很多时候是两个人边走边聊,在移动中对话。
王圣志:这部片子的两个核心要素都在这了,一个是“朋友”,一个是“漫游”。我在宣传片里给他们写过一句话,叫“最孤独的人往往有最执着的朋友”。大部分作家的日常生活状态就是发呆、思考、阅读,往往是在经神后花园里孤独散步的一个人,但是这种人往往有非常执着的朋友,你只要找对了朋友,他们可以互相映色,声气相投。比如王维写的好多诗是给裴迪的,一个写作的人碰到知音,碰到真正的朋友,那是会滔滔不绝的。如果你把这个朋友换成一个电视台主持人,很可能最后变成一言不发。
你又点出了另外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就是漫游。大部分作家一开始都怕麻烦,都说要不就在家里拍好了,或者在书房拍,但是这一点我很坚持,我说要出去。第二季里这种漫游特别明显,比如李修文和韩松落从兰州一路开车到敦煌,这一路漫游的核心是什么?是邂逅。只要出门,你就会有不期而遇,这是完全超乎所谓“策划案”的部分。到了敦煌以后,我们去了一个村,在村口碰到了一个正在栽榆钱树的大叔,他们问大叔榆钱是拿来干嘛的,然后顺风顺水地进了大叔的院子。大叔还招呼他们坐下来喝茶,告诉了他们自己的往事,李修文后来就在那个地方朗读了《山河袈裟》里的一个段落:“刹那之间,我便感慨莫名,只得再一次感机写作,感机写作必将贯穿我的一生,只因为,眼前的稻浪,还有稻浪里的劳苦,正是我想要在余生里继续膜拜的两座神祇:人民与美。”
我想说,这种邂逅真是策划不来的,因为漫游既是一种物理空间的移动,也是朋友们一次经神上的远行。他们会越聊越深,有很多即兴的冒出。邂逅与即兴都是非常真实的东西,是我这部片子的核心,也是它和《文学的故乡》、《他们在岛屿写作》、《掬水月在手》不太一样的地方,我的片子完全是由邂逅与即兴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