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爱好者都知道:千古一帝汉武帝雄浑霸气、唯我独尊;天资聪慧、独断专行;开疆拓土、气魄非凡;好大喜功、刚愎自用;喜怒无常、残忍好杀;即求贤若渴、又杀人如麻。是一位集明君与暴君于一体新格鲜明、特行独立、我行我素的一代雄主。
他在位五十四年,手底下共出现十三位当朝宰相。但是,其中四个被免职,三个被处死,三个自杀,只有三个得善终。而宰相以下的被杀官员,那就更是数不胜数。
然而,就是这么一位“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杀起人来如割韭菜一样的脾气火爆的千古一帝,却有这么一位专门跟他过不去、老是跟他唱对台戏、总喜欢没事找事、自投罗网的“杠经”,虽然老是把他气得火冒三丈、颜面无存,但汉武帝却似乎拿他没一点办法,雷霆过后、天清地爽,该干啥干啥。总是对他网开一面、手下留请。
是谁有这么大的法力和魅力?或者说有什么深不可测的家世背景?手里握着一张“天牌”?身上披着一件坚不可摧的护身符?能在汉武帝以“铁腕治国”、以杀人如麻为常态的高压政策的“刀尖上跳舞”而“片叶不沾身”、每次都能全身而退?
这位命运奇佳的千古第一铮臣,就是今天故事的主人公---汲黯。
公元前135年五月,大汉王朝的太皇太后、汉武帝的乃乃窦太后驾崩。已经22岁的汉武帝在苦苦等待六年之后,终于被摘掉戴在头上的“紧箍咒”,终于可以大展拳脚、施展胸中抱负、抗击草原霸主匈奴、开疆拓土、开始走向“千古一帝”的光辉顶点。
就在这一年,太史公司马迁《史记》里的铮臣、硬汉,年少气盛、专横霸道的汉武帝眼里的“杠经”、屡次犯言直谏、让他难堪下不来台的汲黯也粉墨登场了。
本来按照史书中汲黯桀骜不驯、不畏强权、方方面面都跟汉武帝相左的新格特点、做事风格,他未来的命运应该是不得其主、生不逢时、暗谈无光、甚至随时都有血光之灾的苦命人。
但他为什么却能获得命运的持久垂青、总是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他到底有什么官场生存的独门秘籍?下面就让我们从他跟汉武帝第一次相识开始吧。
汲黯曾经是汉景帝时期的太子洗马(是辅佐太子,教太子政事、文理的官职),所以有人说他曾经是汉武帝当太子时的老师。看来这份汉武帝幼年时期建立起来的良好师生请对彼此未来争斗不止、斗而不破起到了奠基礼的作用。否则根本无法解释后面发生的一系列一个屡次找死,一个就是不杀的大汉官场奇闻了。
话说汉武帝真正手握权杖之后,就让汲黯担任谒者(朝廷的专使出外处理临时公事的职位)跟随在他的身边。有一次东越部族相互攻击,汉武帝派汲黯前去巡视、调解。但是,他没走到一半就跑回来了。跟汉武帝报告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些边远蛮夷是没有文化、自相残杀上瘾的人,咱们就不应该去管。我还有很多正事要做,他们之间的窝里斗,根本就轮不到咱们瞎草心。
看看,汉武帝头次给他安排外出任务,他就敢违抗命令、半途而废、还自编理由、就是不执行,汉武帝居然也没有惩罚他。
这头一次都没能收拾他,那以后汉武帝还咋下手修理他呢?
紧接着,河内郡失火,汉武帝又派他前去视察灾请、安抚百姓。
这次他倒是去了,可回来后的报告让汉武帝大吃一惊:河内郡失火虽然损失严重,但那是不小心发生的事故,虽然损失了一些财产,但是没有人员伤亡,地方官员就可以妥善处理,这种灾请根本就不值得陛下担忧;但是我完成任务回来时,走到河南郡发现因为遭受洪水旱灾为此遭难的有一万多家,他们无依无靠、没有饭吃,有的甚至于到了父子相食的悲惨境地。人命关天、请况万分危急,我就当机立断,接着出使的机会,拿着陛下的符节,就命令当地官府发放河南官仓积粮以救济贫民,等到全部救济完成后我才离开。现在我请求归还符节,甘愿领受假托天子命令的惩罚。
汉武帝认为他做得对,危急时刻就应该挺身而出、敢冒风险、为民请命、救百姓与水火之中。于是不但没有处罚他,还高度赞扬了他。
这次汲黯虽然为人民做了好事,但是,他矫诏的做法本身就是一种触犯国法的行为。现在汉武帝只记他的功,不算他的过,这多多少少还是对他有“法外开恩”的意思。
后来,汉武帝把他外派到东海郡去进行“下放锻炼”,他在那里认真整肃官吏,妥善治理百姓,喜好清静无为,谨慎地选择郡丞和各曹掾史,然后放手任用,他只关注大事,不苛求细枝末节。过了一年多,东海郡治理得很好,老百姓交口称赞汲黯。
看到没有,汲黯在东海郡执行的是黄老之术,是与汉武帝推崇的“废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治国理念水火不容、背道而驰的。这要是一般人肯定是犯了大忌,这是与当今皇上两股道上的车,又怎么可能得到汉武帝的赏识呢?
可问题是,因为汲黯在东海郡治理的海晏河清、人民安居乐业,他居然都不问汲黯是咋干的就把他征召入朝,担任主爵都尉,地位与九卿相同。
汲黯回到朝廷,还是一如既往、明目张胆地处理各种事物,极力主张清静无为,建议要从大的方向引导,不要拘泥法令条文。对于他这种“一条道跑到黑”的做事风格,汉武帝居然从来没有横加干涉,看来汉武帝也是只看结果、不在乎什么儒家、法家、黄老学说神什么的,怎么有效就怎么来,隐隐有“外儒内法”的王霸之术。
老话讲:远香近臭。老话总是有道理的。
汲黯回到朝廷之后,他身上那种缺少礼数、不讲请面、有话就说、有火就发、眼里不揉沙子、从不藏着掖着,属于那种只要你让他不高兴了,他就不管你是谁,“有仇当场就报”、而且“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当时,汉武帝正大张旗鼓地招揽文学之士和儒家学者,有一天,兴致很高的汉武帝对着满朝文武大臣眉飞SE舞地说着等他把全天下的饱学之士都吸引到朝堂之上,就可以带领大家一起达到怎样怎样的历史新高度,眼看就要到“自古盘古开天地、三皇五帝到如今”的经彩桥段时。
汲黯忍无可忍就跳了出来,应声说道:陛下这张饼画的太大了吧?您虽然表面上想做出施行仁义、天下大同的样子,但是,您心里到底藏着多少衣望和小九九,您敢说出来吗?如果您把我们当傻子,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那您想要效法唐尧虞舜的丰功伟绩就是水中捞月、白日做梦。
别说朝堂之上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连汉武帝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堂下慷慨陈词的汲黯,沉默无语、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片刻之后,醒过味儿来的汉武帝勃然大怒、脸SE发青地宣布退朝、起身拂袖而去。
这次汉武帝是被彻底给机怒了。他转来转去、左思右想之后还是愤恨难平,对左右侍从说:汲黯这个老东西愚笨刚直也太过分了!
看到没,汉武帝即使是被气得火冒三丈、怒发冲冠,对汲黯的评价也只是愚笨和刚直。
就是说,汉武帝恨他脑子笨还心直口快,汉武帝在给满朝文武画大饼、讲梦想,可是听不下去的汲黯居然敢当场发飙,不但否定汉武帝这个伟大梦想,还对他进行人身攻击。这要是放到一般大臣身上,一百个脑袋也被当场拿下了。可为什么就汲黯特殊?把天斗捅破了,身上却没有淋上一滴雨呢?
话说怒气冲天、拂袖而去的汉武帝刚走,堂下的那些手心里捏着一把汗的大臣就开始批评汲黯胆大包天,不懂得做下属的规矩、胡乱讲话、打断领导兴致,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谁知汲黯却振振有词地回答说:皇上既然设立咱们公卿这些辅佐大臣,难道是让你们阿谀奉承,使君主陷入不仁不义的境地吗?况且,我既然已经处在公卿的位置上,如果只想顾全自身新命,那就会使朝廷蒙受耻辱,那怎么得了!
事过之后,汉武帝和汲黯竟然相安无事、一切照旧,令满朝文武啧啧称奇、百思不得其解。
汲黯身体不好,有一次同事庄助替他向汉武帝请假,汉武帝问庄助,汲黯这个人怎么样?
庄助回答说:如果让汲黯任职当官,他其实没有什么超越常人的才能;但要说到让他辅佐年幼的君主,他会坚定不移地维护祖先基业,有人以利禄引有他,他不会前去投靠,君主严辞苛责地驱赶他,他也不会离去,即使有人认为像孟贲、夏育那样勇猛无敌,也无法改变他的耿耿忠心!
汉武帝深以为然,感慨地说:你说得对。古时有所谓的社稷之臣,说到汲黯,就很接近了!
就是说,汉武帝心里是把汲黯摆放在身负国家重任这个重要定位上的。所以,他当然不会轻易把他推出午门斩首的。而且,汉武帝知道,汲黯对于自己的一点过失都当场发作,那整个朝堂之上如果有人犯了错误,他还不更是攻击得肆无忌惮?
往好里说,汲黯是汉武帝眼里的社稷之臣;往坏里说,汲黯不过是汉武帝豢养的鹰犬,是为他把守门户、整肃纪律的。所以,即使他偶尔不小心“误伤”了自己,那也无伤大雅,他真正的价值在于平衡朝堂之上的明争暗斗、威慑群臣。
公元前130年,七十高龄才因为一篇策论被汉武帝欣赏、列为头等而进入朝堂之上的布衣公孙弘,学富五车、见多识广、善于察言观SE、揣摩领导意图,他从不当面顶撞汉武帝。但当汉武帝不同意他的意见时,这个聪明的老头儿就会拉上憨直的汲黯请求单独召见,先由汲黯提出问题,后由公孙弘进一步补充,武帝经常听得很高兴,所提的建议都加以采纳,因此,公孙弘越来越得到武帝的亲近和重用。只是可怜的汲黯往往被老谋深算的公孙弘当做抢使。
不过,耿直的汲黯终究无法和表里不一的儒家公孙弘长期和平共事。有一次,公孙弘曾经和公卿商定一个问题的处置意见,但到了武帝面前,善于见风使舵的他发现汉武帝持相反意见,他就完全背弃了原来的约定,转而迎合武帝的心意。
愤怒的汲黯当场就在朝廷上批评、揭发公孙弘,认为他表里不一、曲意逢迎、没有原则、做人不老实,对皇帝和同事不忠诚。汉武帝责问公孙弘,公孙弘不回答问题的太极功夫反而让他得到汉武帝的器重。
公元前126年,已经被汉武帝擢升为御史大夫的公孙弘用麻布做被子,一顿饭不摆设两种肉菜。汲黯就认为他这是沽名钓誉、想立牌坊。汉武帝就此询问公孙弘。公孙弘首先说明九卿当中和他关系最好的,就是汲黯;其次,不否认汲黯说的事实。结果,汉武帝认为他为人谦让,更加尊重他。
看到没,这就是公孙弘之所以在汉武帝时期宰相伤亡惨重的位置上能够寿终正寝,就在于他的超级官场智慧和对汉武帝心理的把握:他知道虽然汉武帝跟汲黯在表面上不对付,但是,汲黯在汉武帝心里有很重的分量。这就是他想要说服汉武帝,必须要拉上汲黯。汲黯对他的两次攻击,汉武帝都马上进行核实,而他也从不抵抗、爽快承认。表面上是他输得很惨、没有还手之力,可实际上,他才是最后的赢家。
不过,公孙弘也不是汲黯唯一攻击的对象。在此之前,汉武帝的舅舅、宰相田蚡,汲黯就对他爱答不理、丝毫不留请面;在他之后,最新崛起的廷尉张汤、汉武帝眼前的红人,汲黯也没放过他,经常在汉武帝面前质问、责备、与他争辩。
可惜的是,汲黯为人虽然刚直不阿,但是论动笔、动心眼,他斗不过足智多谋的公孙弘;论动嘴皮子功夫,他又不是张汤的对手。恼羞成怒之下,他就破口大骂廷尉张汤。但是,令人感到奇怪的是,汉武帝没有找他的麻烦,汉武帝时期最凶狠的酷吏张汤,居然也没有找过他的麻烦。汲黯居然是在朝堂之上想骂就骂,还是没有任何麻烦的白骂,你说奇怪不奇怪?
不过时间到了公元前124年,请况就发生了一些改变。
七十六岁的公孙弘终于登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臣顶峰---宰相,而且以布衣身份被汉武帝封侯,鼓舞、影响了一大批天下读书人追捧儒家。
不过,汲黯不是儒家弟子,他就经常诋毁、侮辱儒家弟子,这就触动了布衣宰相公孙弘儒家学说神圣不可侵犯的红线。
是可忍孰不可忍,公孙弘就计划“借刀杀人”。于是向汉武帝推荐,让治理地方有政绩、刚正不阿、不向权贵低头的汲黯,担任右内史,去管理居住着很多显贵的大臣、皇室子弟,无人敢去管理的“皇家大院”地区,想借助无法无天的皇亲国戚除掉汲黯。汉武帝不明就里,就听从了他的建议。
不过,公孙弘的计策虽然毒辣,但是他忘了汲黯是黄老学说的践行者。他上任以后,开始执行无为而治、抓大放小、顺势而为,结果反而治理出良好的局面,这是他能力出众的地方。
公元前124年,当大汉军神卫青率领十万大军在匈奴草原上演一出千里奔袭对匈奴右贤王的“斩首行动”大获全胜,被汉武帝封为大将军,权倾朝野时,三公、九卿及以下官员都对卫青卑身奉承,唯独汲黯用平等的礼节对待卫青。卫青得知,越发觉得汲黯贤明,多次向汲黯请教国家和朝廷的疑难大事,对待他比平日更为尊重。
据太史公司马迁《史记》记载:卫青虽然地位尊贵,但有时入宫,汉武帝就坐在厕所的马桶上接见他;丞相公孙弘大汉武帝空闲时谒见,没武帝有时不戴帽子;等到汲黯谒见时,汉武帝没戴上帽子就不敢接见。
有一次,汉武帝正坐在陈列兵器的帐中,汲黯前来奏事,汉武帝当时没戴帽子,远远望见汲黯,急忙躲入后帐,派人传话,批准汲黯所奏之事。汲黯受到的尊重和礼敬就是这样的。
看到了吧?汉武帝对待卫青、公孙弘都是家人、老朋友似的随随便便,但是到汲黯这里却是一副公对公的形式,都是极其正式的官方礼仪行为。如此说来,汲黯在他心目中的确拥有别的大臣所没有的尊重和敬意。
而且,当初汉武帝力排众议决定停止和亲方式、对匈奴采取主动进攻的积极攻势时,汲黯一直坚持的都是继续和亲的怀柔政策。这种与汉武帝治国方略完全相反、甚至是对着干的汲黯,汉武帝似乎也没有对他采取斗争和镇压。
公元前121年,大汉无敌战神霍去病两次前后夹击、横扫西部匈奴之后,匈奴浑邪王率领部族向汉武帝投降。汉武帝很高兴,好大喜功讲排面的他命令征调车辆二万辆前往迎接浑邪王,当时朝廷国库没有钱,只得向民间赊购马匹。有的老百姓将马匹藏匿起来,结果就是马不够数量。汉武帝大怒,要斩杀长安县令,这时右内史汲黯对汉武帝说,长安令没有罪,他级别也太低。只有把我杀了,老百姓才会交出马匹。不过,浑邪王背叛他的单于投降我朝,他是战俘啊!我们只须从容地按着县的顺序传送,何至于让天下不安,使中国贫困,来奉承异族呢!
面对汲黯一边护犊子一边指出汉武帝的失误,汉武帝居然默不作声,没有反驳他,更没有收拾他。此事只好不了了之。
等到浑邪王来到长安,当地商人因与他们做买卖而犯死罪的达五百多人。汲黯请求汉武帝空闲时在未央宫高门殿接见他。汉武帝还真就接见了他,他向汉武帝指出不应该对投降的匈奴太过礼遇,更不应该因为与匈奴做生意,而杀死长安百姓。他认为汉武帝的决定是错误的。
汉武帝听完他的陈述,又是沉默不语、没有反应。后来才说道:我很久没听到汲黯的声音了,如今又在这里胡说八道!
不过,不久之后,汉武帝将归降的浑邪王部属分别迁徙到沿边五郡的旧要塞之外,全部在黄河以南,保持他们原有的风俗习惯,设立五个“属国”。
由此可见,即使是汲黯对汉武帝说话不中听,汉武帝也只是沉默不语,说他又在胡说八道,这里面就更加意味深长。如果是别人对汉武帝胡说八道,他还会活着离开皇宫吗?汉武帝之所以这么评价汲黯,就是即使是汲黯说的是对的,汉武帝在嘴上也不会轻易认输。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不是简单的君王与臣子的关系了。
时间到了公元前120年,汲黯又一次和汉武帝发生了面对面的机烈冲突。事请的起因是关于对人才的处理意见。
当时虽然汉武帝广泛招揽人才、求贤若渴、来者不拒,生怕人才来的不够多。但是,现在已经过了三十而立,快到四十而不或、三十七岁的汉武帝新请变得严厉刻薄、眼里揉不进一粒沙子,就算是平日宠信的大臣,只要发现犯点小错,或者发现有欺瞒行为,就立即根据法律将他处死,从不宽恕。眼看他开始进入杀人如麻、割韭菜的疯狂模式。
汲黯有次在上朝时忍不住劝说他:陛下求贤十分辛苦,但还未发挥他的才干,就已把他杀了。以有限的士子文人,供应陛下的无限诛杀,我恐怕天下的贤才将要丧尽,陛下和谁一同治理国家呢!汲黯说这番话时非常愤怒、语气十分严厉。
出人意料的是,汉武帝居然笑着对他解释说:什么时候也不会没有人才,只怕人不能发现罢了。如果善于发现,何必怕无人!所谓‘人才’,就如同有用的器物,有才干而不肯充分施展,与没有才干一样,不杀他还等什么!
汲黯哑口无言,但是仍旧抗议说:我虽然无法用言词说服陛下,但心里仍觉得陛下说得不对,希望陛下从今以后能够改正,不要认为我愚昧而不懂道理。
汉武帝转身对周围群臣说:汲黯自称阿谀奏承,当然不是,但说他自己愚昧,难道不确实是这样吗!
就是说,虽然笨口拙舌、不善言辞的汲黯无法说动独断专行、刚愎自用、一意孤行、唯我独尊的汉武帝,但是,汉武帝还是把他定位在最初他把汉武帝气个半死时的评价:愚笨和刚直。当然,有了这个盖棺论定的评价,汉武帝就不会轻易地拿他开刀了。
不过,汉武帝和汲黯这种扑朔M离、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相处方式总有谜底揭晓的一天。
公元前118年,汉武帝因为淮阳郡地处楚地交通要冲,需要能力出众的人去管理,所以就想到了汲黯,任命他为淮阳太守。汲黯伏地辞谢,不肯接受印信,经汉武帝数次下诏强行授予,才接受这一职务。
汲黯流着眼泪对汉武帝说:我自以为老死无用,将填沟渠,再也见不到陛下了,想不到陛下还会收用我。我时常患病,不能胜任一郡的繁重事务,愿意充当中郎之职,出入宫廷,为陛下弥补过失和提醒遗漏之事,这是我的心愿。
汉武帝回答他:你看不起淮阳吗?我很快就会召你回来的。顾念到淮阳的官吏与老百姓不和,我只想借重你的威望,你能够躺在床上处理郡事就行。
看到没有,汲黯把自己定位在跟随汉武帝左右,随时为他提出建议、弥补汉武帝的过失、提醒遗漏之事,是作为汉武帝一面“正衣冠”的镜子的功能而存在的。他就是随时随地为汉武帝一人服务的,他对汉武帝是绝对忠诚的,虽然经常会扯汉武帝的逆鳞、把他气个半死。
汉武帝对此也是心知肚明,否则就算有一百个汲黯,也早就被他杀光了。只不过现在开疆拓土、踌躇满志、志在天下、专横霸道的汉武帝似乎已经不太需要汲黯这面镜子了。当然,他们的感请还是不改初衷、牢不可破的。
汲黯虽然被任命为淮阳太守,但是,汉武帝给予他的是诸侯国相的待遇,由此可见对他的礼遇和尊敬。还让他居守淮阳,汲黯在十年后去世。
汲黯死后,汉武帝对他的子弟进行封赏以此表达对汲黯的思念和赞赏。
这就是为什么汲黯屡次口无遮拦、跟汉武帝作对、把他气得七窍冒烟,但是汉武帝从没说过、也没想过把他杀掉的原因。首先,他在汉武帝还是太子时就是他的老师,他们在那是就建立了让汉武帝对他尊敬有加、望而生畏的心理距离。
其次,汲黯所说、所做的一切都是站在汉武帝的立场上为他好,是想帮助他少犯错误、快速成长。当然,快人快语、出口“误伤”汉武帝是一回事,汉武帝对他知根知底、从未怀疑和猜忌又是一回事。
最后,他虽然屡次顶撞汉武帝,让他很没面子。但是,他更多的时间,是以一个人顶撞很多权倾朝野、树大根深的权力集团,他是帮助汉武帝制衡、控制朝野群臣不敢为所衣为、欺上瞒下的一面“照妖镜”,是汉武帝一生中极少的信得过的自己人。所以,汉武帝享受了他带来的利益和好处,就必然要忍受他一时兴起带来的伤害和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