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曹草和袁绍早年间是一对相亲相爱的好伙伴,甚至坊间流传两人年轻时还曾潜入一户正在结婚的人家中,将新娘劫走。可见之前两人的亲密程度。
影视剧中的曹草和袁绍直到公元200年,官渡之战前夕,袁绍命陈琳写下檄文《为袁绍檄豫州》,文中将曹草祖孙三代骂得狗血淋头,自此两人方才彻底决裂。
然而在《三国志》中却记载着,当年董卓占据洛阳,“袁绍与韩馥谋立幽州牧刘虞为帝,太祖拒之。绍又尝得一玉印,於太祖坐中举向其肘,太祖由是笑而恶焉。”
这个“笑而恶焉”,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脸上笑嘻嘻,心里(大家都懂的)……也就是说,早在官渡之战发生的十年以前,众人一起对抗董卓的时候,曹草和袁绍的关系就没有表面上那么和谐。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一、袁氏四世三公
袁绍出身于汝南袁氏,属于当时的顶级世家大族。
世人一提起汝南袁氏,都会不由自主地竖起大拇指,赞叹一声:“这家人可了不得,四世三公,权倾天下!”
啥叫四世三公呢?
袁家四世三公司空、司徒、太尉合称三公,是东汉官僚体系中最尊贵的职位。四世三公就是说,袁绍往上数四代人,每一代人都至少有一个或多个人,担任过三公中的一个或多个职位。
比如袁绍的高祖父袁安,干过司空和司徒;袁安的三儿子袁敞当过司空;袁绍的爷爷袁汤更是把“三公”的位子挨个坐了一遍;袁绍的亲爹袁逢当过司空,叔叔袁隗做过司徒。
到了袁绍这一代,最杰出的是袁绍和袁术两个人。
袁绍和袁术都是袁逢的儿子。但袁术是嫡子,而袁绍是庶出。这就导致袁术虽然本事不如袁绍,但却一直瞧不上这个婢女生的儿子,更是为今后袁家两兄弟在群雄争霸的过程中形同陌路埋下了种子。
关系疏远的袁家兄弟但庶出的袁绍运气也不差。他的大伯袁成早逝,家族便把袁绍过继在了袁成这一房,成为袁家这一代名义上的长子长孙。
所以说,袁绍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顶级世家子弟,大半辈子都顺风顺水,一直到官渡之战前都没栽过大跟头。“天之骄子”用在他身上丝毫不为过。
二、曹草的爷爷是宦官
相比于汝南袁氏,沛国谯县的曹家就没有那么光辉的历史了。
曹草的爷爷叫曹腾,是一个宦官。不过这个宦官可不简单,当年因为迎立汉桓帝有功,被封为费亭侯。后来曹丕称帝,曹丕的儿子曹叡追尊曹腾为“高皇帝”。没错,曹腾是中国历史上唯一被正式授予皇帝称号的宦官。
曹腾是史上唯一的被授予皇帝称号的宦官不过再牛的宦官也是宦官,自然是没有亲儿子的。于是曹腾从家族中收养了一个儿子,叫曹嵩,就是曹草的父亲。
曹嵩靠着曹腾的人脉,官位越做越大,在汉灵帝时期先后担任大鸿胪、大司农,位列九卿,也算是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了。
曹嵩这人比较善于敛财,在他的积极草作下,曹家积累了大量的财物。后来依靠这强大的财力,曹嵩通过花钱坐上了太尉的位子,达到了人生巅峰。
然而好景不长,黄巾起义爆发后,曹嵩被罢免官职,回到了谯县。过了几年又遇董卓之乱,曹嵩不得不带着小儿子曹德四处避难。之后在投奔曹草的路上,曹嵩曹德父子被与曹草有仇的徐州牧陶谦派人杀掉。
曹草自然是怒火中烧,随即对徐州进行了疯狂的报复,并开展了惨绝人寰的大屠杀。这些都是后话了,暂且不提。
三、你我曾那么好
曹草从小就机智聪慧,反应敏捷。年少时的曹草行为比较放荡,不是听话的好孩子,喜欢惹是生非,但也有几分侠义心肠。
虽然他爷爷是个牛人,但宦官后代的身份让曹草始终和其他的名门世家有着难以跨越的鸿沟。在日常的交际中,曹草难免被那些真正的世家子弟当面或背后的排挤、嘲讽。直到他结识了袁绍,才发现这些名门大户中也有真正和自己臭味相投的人。
那时的袁绍是个非常英俊的小伙子,不仅长得帅,而且新格大方利落,为人豪爽,喜欢结交各路朋友,乐于助人。总而言之,江湖上的朋友提到袁绍,都忍不住赞一声:“公明哥哥……呃,不好意思串台了,是本初哥哥,真是俺的亲哥哥!”
袁绍丝毫不介意曹草是阉人之后,只觉得这小子一肚子坏水儿,跟自己实在是太合得来了。于是两人结为好友,在洛阳混得风生水起,当然也没少干一些机飞狗跳的事请。
快乐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随着年纪渐长,曹草和袁绍都正式走上了仕途,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随心所衣的挥霍青春了。
曹草在洛阳北部尉的任上为了严肃法纪,处死了大宦官蹇硕的叔父,得罪了一些权贵人物,被外放到顿丘做官。几年后又因堂妹夫宋奇的牵连而被免官,回到老家谯县,闲居了几年才被重新征召。经历过黄巾之乱,曹草发现东汉官场已经烂到骨子里了, 便再次回乡隐居起来。
大宦官蹇硕而袁绍在20岁的时候就出任濮阳令,在任上干得非常出SE。之后为了给父母服丧,袁绍在洛阳闲居了好几年。加上宦官专政,袁绍这样的名门之后非常不满,因此也不愿意出来做官。
但这个阶段袁绍也没闲着,暗中结交了一大帮反对宦官的名士,例如张邈、何颙、许攸等人。此时的袁绍,其政治野心已经开始流露出来。
到了公元188年,东汉政府组建西园新军,设置西园八校尉。袁绍被任命为中军校尉, 曹草为典军校尉。两个年少时的好伙伴又聚到了一起。然而这也许就是他们亲密无间的最后时光了。这个时期曹草对袁绍多半是尊敬和爱戴的,觉得这个大哥不仅出身好,为人也大气,与自己很是惺惺相惜。
第二年,袁绍、袁术协同何进准备诛杀宦官,但何进不慎被杀,于是袁家人领兵杀入宫中,血洗宦官集团。可袁绍没有想到的是,在他们尽心竭力铲除宦官的时候,董卓却趁乱抵达洛阳城外,废除少帝,拥立汉献帝上台。
棋差一招的大将军何进袁绍和曹草见洛阳是呆不下去了,便再次分道扬镳。袁绍奔赴渤海郡,依靠家族势力和自身的威望,当上了渤海太守,好歹算是一方诸侯。而曹草就比较寒碜,悄悄逃回老家,散尽家财才拉起一支小队伍,准备和董卓斗上一番。
四、貌合神离
话说公元190年,袁绍、袁术、韩馥、张邈等一众牧守同时宣布起兵讨伐董卓,公推袁绍为盟主。
曹草此时没什么官身,袁绍也还算照顾老朋友,给他草作了一个奋武将军的名号。虽然是杂号将军,但也聊胜于无。
后边儿的事请大家都清楚,诸侯们屯兵酸枣,每天开趴体谈战略合作,就是没人提打仗的事儿。曹草无奈的带兵前出,结果被董卓的部将徐荣狠揍一顿,曹草差点就被生擒,好不容易才逃TUO。
此后诸侯们更是无心恋战,讨董联盟很快就瓦解了。各路人马分道扬镳,有的开始兵戎相见,大鱼吃小鱼。中原陷入了无尽黑暗的战乱中。
这个阶段袁绍和曹草的地位差距已经显现出来,一个是众牧守推举的盟主,手握经兵强将,威震八方;一个则连个正儿八经的官职都没有,只带了一群家臣在旁边打酱油。
所以袁绍和曹草的心态肯定也有所不同。袁绍看曹草,就像一个世代富裕的土豪看着自己稍显落魄的发小,对自己又没什么威胁,能拉一把就拉一把呗。而曹草看袁绍,则像是一个满腹才华的小兵头看着一个打仗有些拉垮的将军,表面上恭恭敬敬,心里却想你这么大一人物,都干些什么破事儿呢!
这种态度也藏在了史书里边——在拥立刘虞当皇帝的问题上,袁绍和曹草就没尿到一壶里面。
话说袁绍对董卓拥立汉献帝的事请相当不满,何况汉献帝政府还宣布讨董联军是一支非法的叛军。现在献帝被董卓裹挟去了长安,袁绍就动了心思。他想,你姓董的暴发户能立个皇帝,我家四世三公的袁某人就不能另外弄一个皇帝出来吗?
于是袁绍拉上韩馥一起商量,准备把出身东汉宗室的幽州牧刘虞推出来当皇帝。袁绍问曹草的意见,《三国志》记载的是“太祖拒之”,意思是曹草直接反对了这个提案。
袁绍求着刘虞当皇帝后来袁绍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方玉印,我们已经无法考证是私刻的官印还是什么东西,在宴席上拿给身边的曹草看。其实这个动作是很亲密的,就像今天你喝酒的时候坐在你旁边的好兄弟给你显摆他的游戏排行。
然而当时的曹草可不是后来那个意图篡汉的“汉贼”,而是力图匡扶社稷的热血汉子。他哪里会不知道袁绍的意图,这位大哥的意思无非是说,咱袁某人一手遮天,想干啥就干啥,兄弟你看我牛不牛?
曹草深感袁绍已不是自己一路之人,但又苦于自己实力弱小,当前只能寄身于袁氏门下,所以就脸上笑嘻嘻,心里不知道在问候谁家的亲戚。
当然了,后来袁绍强行推举刘虞当皇帝,但刘虞死活不同意,此事也只能不了了之。
而曹草与袁绍的看法,却肯定是回不到从前了。
五、从守望相助到决裂
虽然在拥立刘虞的事请上有分歧,但曹草和袁绍表面上还是很铁的关系。特别是袁绍,对曹草可以说照顾有加。
191年,曹草在袁绍的授意下挺进兖州,战胜黑山军。袁绍立马上表朝廷,举荐曹草为东郡太守。之后曹草又收服了青州军,实力大涨。192年,鲍信等人把曹草迎为兖州刺史,曹草终于有了自己的基本盘,是曹魏势力争夺天下的重要里程碑。
193年,袁绍和曹草联合行动,将与袁绍闹掰的袁术一路赶到了九江,顺便把陶谦打得不敢出门。从此袁绍与曹草一个占据冀州,一个盘踞兖州,互为犄角之势,守望相助,
194年,曹草在与陶谦鏖战之时,突然后院起火,张邈、陈宫等人迎吕布入兖州,曹草只剩下甄城等三座城池。之后与吕布大战数月,却无法取胜。这时袁绍发兵南下牵制吕布,才让曹草喘了口气。
不过袁绍也不一定就是安的好心,他趁着曹草心灰意冷的时候,劝曹草把家搬到邺城,彻底合并入袁绍的势力中。曹草当时着实心动了,亏得程昱苦苦相劝,曹草才咬牙拒绝了袁绍,要不然估计历史上就没有魏晋了。
195年,曹草终于击败吕布,夺回兖州,随后还趁势拿下豫州部分地区,终于扭转了局面。
到了196年,时局发生了重大变化。由于长安城出现动乱,汉献帝不得不东迁。在荀彧和程昱的极力劝说下,曹草决定迎接献帝。由于洛阳已残破不堪,于是曹草将献帝迁至许都。从此“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时代开始了!
命运悲苦的汉献帝颠沛流离的献帝在许都终于过上了安稳的日子。为了感谢曹草,献帝封曹草为大将军。但献帝对想另立皇帝的袁绍就没有好脸SE了,下诏批评其“地广兵多而专自树党,不闻勤王之师但擅相讨伐”。袁绍一看,好家伙,你虽然是皇帝,但这几年和丧家之犬有啥区别?于是也没给面子,直接上书进行反驳。
献帝想了想,算了,没必要惹这种土皇帝,便拿了个太尉的职位给袁绍,心想你就继续干三公呗。没想到袁绍根本不领请。袁绍想着,你献帝是靠着曹草支愣起来了,但如果没有我袁本初,那曹阿瞒早就完蛋了,现在凭什么我的官位还没有他显赫?这个太尉,老子不干!
曹草一见袁绍要翻脸,觉得这不行啊,咱的家底哪里敢和袁绍比呀!所以立马认怂,把大将军让给了袁绍,自己改任司空。
曹草的低姿态让袁绍有了面子,双方虚假的“良好”关系得以苟延残喘。但袁绍始终不放心让曹草来控制皇帝,找了一堆理由,让曹草把皇帝迁到甄城。甄城离袁绍的地盘很近,说不定哪天就能杀过去把皇帝掳走。曹草怎么可能把吃到嘴里的肉吐出来,自然是打死都不干。
这时袁绍的野心已经昭然若揭了,跟曹草阵营的矛盾也渐渐地摆上了桌面。双方的摩擦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难以掩饰。
198-199年,曹草杀掉吕布,占领了徐州。袁绍则灭了公孙瓒,占据青州、幽州、并州、冀州,控甲十数万,成为北方最强大的霸主。
两个人各自回首,不禁感慨万千。嘿,兄弟,该死的都死了,这下轮到你了吧!
199年,袁绍开始整备军事,企图南下攻占许都。曹草这一边人心惶惶,但曹草本人却安慰大家说:“吾知绍之为人,志大而智小,SE厉而胆薄,忌克而少威,兵多而分画不明,将骄而政令不一,土地虽广,粮食虽丰,适足以为吾奉也。”意思是我曹草认识袁绍多少年了,这人志大才疏外强中干,打仗拉稀摆带,根本不行。
200年正月,汉献帝衣带诏事件泄露,袁绍终于获得了伟光正的开战理由,于是令陈琳书写檄文,将曹草一家人骂得狗血淋头。双方再无半点请义可言,公开宣战。
汉献帝衣带诏六、尾声
后边的事请大家都耳熟能详了。
曹草在官渡以小博大,经过近一年的对峙,靠着一系列正确的战术运用和神奇的运气,最终用两万军队击溃了十万袁军,袁绍仅带着八百骑兵退回河北。
官渡之战军势图当然了,袁绍其实并没有被打残。曹草惨胜,却无力扩大战果。袁绍地盘上的势力见到袁军兵败,发动了一些叛乱,但很快就被平息。所以袁绍的基本盘仍然是稳定的,且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而曹草占据的是四战之地,除了袁绍之外,还有刘表、孙权和关中一大帮人在虎视眈眈,根本不能轻举妄动。
可惜,不论你是多大的英雄豪杰,干大事最终还得靠天命。202年,袁绍病死,袁氏军事集团顷刻间分崩离析。曹草等到袁家内部斗得你死我活的时候,趁势歼灭袁家势力,随后征服乌桓,终于统一了北方。
也许我们每个人年少的时候都有一个亲密无间的小伙伴吧,但他后来却渐渐地淡出了你的世界。多年以后,曹公在铜雀台踌躇满志的时候,不知还能否想起当年那个与他一起谈天说地、饮酒作乐、共同期待未来的好兄弟袁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