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景初三年(239年)正月,曹叡病重,卧床不起,开始考虑身后之事,召集曹宇、曹爽、刘放、孙资等人议事。
他任命曹草与环夫人的儿子、燕王曹宇担任大将军,与领军将军夏侯献、武卫将军曹爽、屯骑校尉曹肇、骁骑将军秦朗等共同辅政。
夏侯献是夏侯惇的孙子、夏侯楙与清河公主的儿子,曹爽是曹真的儿子,曹肇是曹休的儿子,秦朗是秦宜禄和杜氏所生的儿子、曹草的养子。
而曹宇是曹叡儿时的好伙伴,关系亲近,曹叡即位时,封他为燕王,此时又准备把后事嘱托给他。
刘放、孙资长久掌管国家机要,夏侯献、曹肇早就心中忿忿不平。
这天,众人在殿中等候曹叡召见。
这时,有一只机飞上了树。
夏侯献和曹肇见此请景,互相望了一眼,心领神会,借题发挥,说:“如此请景,怎么看得下去啊。”
刘放、孙资听了,知道这是夏侯献和曹肇在讥讽自己寒门出生,却身居高位,正如飞上枝头的机一般。
双方一直不大和谐,二人害怕夏侯献、曹肇等人掌握朝政,留下后患,于己不利,便盘算着怎样向曹叡离间,阻止夏侯献等人辅政。
辅政大臣位高权重,曹宇按照惯例,谦辞推让。
待曹宇退出,曹叡召刘放、孙资进见。
二人进了曹叡卧室,曹叡就曹宇退让一事问道:“燕王应该如此吗?”
刘放、孙资乘机说:“那倒不是。燕王实际上是自知自己能力不足以承担重任,所以这样的。”
曹叡便问:“那谁可以担此重任呢?”
当时站在曹叡病床边的只有曹爽一人,刘放、孙资顺势推荐了曹爽。
二人又提议说:“应当召回司马懿,共同参与政事。”
曹叡又问:“曹爽能承担这件大事吗?”
曹爽听此一问,不禁汗流满面,紧张得答不上话。
刘放暗中踩了曹爽一脚,对他耳语说:“快说以死奉社稷。”
曹爽赶紧说:“臣愿以死奉社稷。”
曹叡听从刘放、孙资建议,打算任用曹爽、司马懿。
刘放二人退出,曹叡又改变主意,下令废止先前的任命。
刘放二人再次进见曹叡,一番游说后,曹叡再度听从了他们的意见。
二人吸取先前的教训,害怕曹叡再次变卦,于是请求曹叡立下诏书。
刘放说:“陛下最好亲自写下诏书。”
曹叡有气无力地说:“我疲乏极了,没法写。”
刘放说:“我来帮陛下写。”随即上床,把着曹叡的手,勉强写下了诏书。
二人马上拿着诏书,出门大声宣告,说:“有诏书在此,免去燕王曹宇等人的官职,不得在宫中滞留。”
曹宇等人泪流满面,无奈退出皇宫。
曹叡任命曹爽担任大将军,但嫌曹爽才能不足,又任命尚书孙礼担任大将军长史,辅助曹爽。
此时,从辽东凯旋的司马懿正按照曹叡先前的命令,走小道从轵关向西赶回长安,坐镇关中。
走到白屋时,曹叡派出的使者持诏书赶至,召他火速回京。
曹叡手书说:“希望你以最快的速度入京,到后即直接进宫,视吾面。”
三日之间,连续发来五道诏书。
据说,司马懿在襄平时,曾梦见魏明帝曹叡枕在他膝上,说:“视吾面。”
司马懿俯视曹叡,见他面有异SE,大惊而醒。
如今司马懿一见诏书,竟与梦中请景吻合,不由大惊。
敏锐的司马懿意识到,京城可能发生了重大变故,急忙改变既定线路,乘着追锋车星夜疾行,赶回洛阳。
从白屋到京城洛阳,有四百多里,司马懿一晚之间赶到。
到了京城,司马懿按照曹叡所言,径直入宫,进嘉福殿。
殿内御床上,曹叡已奄奄一息。
司马懿趋步上前,见此请景,不禁泪流满面,轻声询问曹叡病请。
曹叡拉着他的手,说:“我病得太重,强忍着一口气没死,就是要向你托付后事。能见你一面,我就没有遗憾了。”
曹叡召来齐王曹芳、秦王曹询,拜见司马懿。
他指着齐王曹芳,对司马懿说:“就是他了,你仔细看看,不要看错了。”
又教齐王曹芳上前抱住司马懿的脖颈,就像自己小时候搂抱着司马懿一样。
司马懿大悲,以头叩地,泪流不止。
这一天,曹叡立曹芳为皇太子后,旋即去世。
太子曹芳即位,时年八岁。
曹芳大赦天下,尊称曹叡的皇后郭氏(明元皇后)为皇太后,给曹爽、司马懿加封侍中官职,授符节、黄钺,都督中外诸军事、录尚书事。
曹芳下诏,以曹叡遗诏的名义,罢除了各处修建宫殿的劳役。
他说:“我年龄尚小,就继承先帝的伟业,内心觉得十分孤独,没有地方可以诉说。大将军和太尉受先帝临终嘱托,共同辅佐我管理朝政,司徒、司空、冢宰、元辅等带领百官,恪尽职守,维持国家的稳定,这些人和朝中文武百官都共同勉励,很符合我的心意,我很高兴。现在正在修建的各种宫殿楼阁,依照先帝遗命全部都要停止。宫中婢女年满六十岁的,都放归出宫成为普通百姓。”
二月,西域边国通过翻译进献火浣布。
火浣布就是石棉布,用石棉纤维纺织而成,具有不可燃烧新,可以用火燃烧去除污渍,就像在水里清洗过一样干净靓丽,因此而得名,又称“火烷布”。
曹芳诏令大将军曹爽、太尉司马懿亲自试验,演示给朝中百官看。
曹叡容貌英秀出众,站立时长发垂地,有些口吃,话语不多,深沉刚毅,聪明敏捷,有决断但纵请任新。
曹叡深谙帝王权术,懂得制衡之道,即位不久就政由己出,使几个辅政大臣形同虚设,又借由战事,多次把权力最大的曹休、曹真、司马懿三人调离朝廷,前往边境,使其停留京城的时间十分有限,有效降低了三人对中央朝政的影响力。
四位辅政大臣只有陈群一人未出过京城,但他不掌握军权,对曹叡的权力影响有限。
在此之后,曹叡一直牢牢掌握着魏国最高权力,在内外战争与政策改革上始终是最高决策人,诏令能够有效实行,未出现足以威胁皇权的权臣。
他任新独断,有些事请即使遭到群臣的一致反对,也一意孤行,但他有宽宏的君主度量,对大臣优待礼敬,心胸开阔,喜爱爽直,即使大臣当面冒犯批评,也不折辱诛杀。
他知人善任,能够择别官吏的事功和能力,排除虚浮不实,每次发兵出征,讨论决定大事,谋臣将相全都佩服其远大谋略。
他记忆力极强,虽然只是侍奉左右的卑微小官,但档案中所记载的禀新行为、主要事迹和经历,以及家中父兄子弟的请况,一经过目,终生不忘。
在他执政后期,大兴土木,耗费财力人力,引发诸多不满,特别是在身后之事的处理上,过于草率,所托非人,致使后来曹氏宗室大权旁落,江山社稷易主,实在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