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代以来,对河套平原的争夺是中原王朝和北方游牧民族博弈的重要一环。
如果中原王朝占据河套平原,不仅可以获得优良的马场和“塞上江南”农业基地,还可以对蒙古草原形成主动出击的威胁态势;如果游牧民族占据河套平原,就会获得优良的牧场,以及威胁中原王朝关中地区的前哨基地。
明朝自建国之初,就将蒙古人赶出了河套平原。为什么到了嘉靖时期,明朝就彻底放弃了这片富有价值的区域呢?
一、天顺年间蒙古人大举入套
洪武初年,徐达和李文忠消灭占据河套的TUO列伯、孔兴势力,夺取河套平原。明太祖朱元璋在此设置东胜卫,归于晋王朱棡管辖。
洪熙和宣德年间,明朝不再向北开拓疆土,蒙古各部南下侵扰的频率大幅增加。到了正统年间,瓦剌人统一草原,随即从哈密、大同、辽东等几个方向入寇边境,一小部分牧民跑到河套草原定居下来。
此时,明朝北部防御到处是漏洞,北方边境的形势严峻。
瓦剌首领也先因政治斗争被杀后,瓦剌力量退出漠南地区,鞑靼势力复兴,首领孛来自称太师,立前任黄金家族可汗TUOTUO不花的儿子马克古儿吉思为小王子,明朝自此开始称呼鞑靼可汗为“小王子”。
朱祁镇发动“夺门之变”后,重新当上皇帝,但仍旧对西北边防无所作为。鞑靼部三大首领在这一时期争相进入河套平原,进而威胁陕西地区,明朝第一次失去了对河套地区的控制。
二、“剿套”运动一波三折
1464年,朱祁镇去世,其子明宪宗朱见深即位,他在一定程度上扭转了明朝国势下降的颓势。而他在位时最为人所称道的功绩,就是将河套平原从蒙古人手中夺了回来。
从成化初年(1465年)开始,鞑靼就屡次通过河套平原侵犯固原、大同等地,并向明廷请求入贡。
面对鞑靼人愈发机烈的扰边问题,朱见深同意实行“剿套”方略,令右副都御史王越出兵“剿套”。
1469年,王越指挥明军从西路龙州堡(今陕西靖边县东北)、镇靖堡(今陕西靖边县东北)和东路神木、镇羌堡(在今陕西府谷县西北)两路出击,虽然斩获颇多,但是明军人数不够,没法将这帮蒙古人赶出河套。
成化九年(1473年),事请发生了转机。
鞑靼首领满都鲁、孛罗忽和癿加思兰从河套出发,侵犯宁夏、陕西、甘肃等地。王越探知蒙古人的老巢在红盐池(今陕西定边县西北),于是调集4600明军突袭红盐池,一股捣毁了对方老巢,斩首三百余级,获得了“红盐池之捷”,明军成功收复河套平原。
其后,明军对鞑靼人又取得了“威宁海大捷”等一系列胜利,重创了蒙古各部的力量。但是朱见深没有听从大臣提出的向河套地区移民屯田的建议,不得不说是一种遗憾,也为蒙古人复据河套埋下伏笔。
明孝宗朱祐樘即位后,鞑靼部达延汗小王子统一了漠南地区,成为明朝北部边境新的大患。他带着部众重新入据河套地区,先后抢掠甘肃地区数十万头牲畜和不计其数的人口。
朱祐樘忍无可忍,于弘治十一年(1498年)进行大规模的“剿套”运动。朝议先后推选七人,竟然都没有资格成为组织这次行动的领导。年逾七旬的老将王越只得再度被推荐出山,受命总制甘、凉边务。
虽然,明军取得一定的战绩。但是小王子本部人马十万骑兵,从花马池、盐池入侵固原和宁夏,一路烧杀抢掠,使明朝西北疆土遭受重大损失。
三、战略短视与政治斗争,让河套最终丢失
正德年间,明武宗朱厚照通过应州之战大败达延汗,使得北方边境安宁了一些年头。
但是在这之前,总制三边的杨一清因为得罪了大太监刘瑾,被罢官下狱。因此在正德一朝,再没有人提出要恢复河套。
明世宗朱厚熜即位后,新的蒙古小王子会同河套地区的“套虏”,再次侵扰边境。朱厚熜下令边境只进行防御,不主动出击。
直到嘉靖二十五年(1546年)发生蒙古侵边事件,总督三边侍郎曾铣等边臣再次向朱厚熜提出议复河套之事,并提出了八条方略:“一曰定朝谟,二曰立纲纪,三曰审机宜,四曰选将材,五曰任贤能,六曰足刍饷,七曰明赏罚,八曰修长技。”
朱厚熜认同他的建议,拨款三十万两银子给他作行动经费。
1547年五月,曾铣率军突袭河套的鞑靼人,将他们赶出了河套地区。之后,曾铣向朝廷上奏《请复河套书》,提出详细的复套计划。
但是,明朝最大间臣之一的严嵩在此时进入了内阁,和当时的内阁首府夏言发生了政治斗争。
夏言大力支持曾铣推进收复河套的计划。可是在同意了曾铣的复套计划后,陕西出现了山崩,让M信道教的“老道士”朱厚熜对该计划产生了疑虑。
而严嵩为了扳倒夏言,弃收复河套的国家大计于不顾,攻击曾铣的计划是好大喜功、穷兵黩武的表现,甚至指使其同党、甘肃总兵官罪将仇鸾诬陷曾铣掩败为功、私吞军饷、贿赂夏言。
而严嵩发现还有许多大臣不赞同复套,便授意他们一起弹劾夏言阻断言路。朱厚熜之前对复套行动产生了怀疑,现在看到群臣弹劾夏言,于是下令罢免夏言首府之职,将曾铣逮捕进京,会同其他支持复套的言官一起治罪。
随后,俺答汗发起的引发巨大震动的“庚戌之变”,便是朱厚熜战略短视所造成的恶果。
直到明朝灭亡,河套平原都再未回到明朝手中。
参考资料:
《明史》《明实录》
王天顺《河套史》
胡长春《嘉靖“议复河套”述略》
胡凡《论明代蒙古族进入河套与明代的北部边防》
王蔷《明代前中期河套与边防问题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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