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卷诗书一窗月
每天七点,为你读诗
诗词曲赋,名著散文
关 注
曹草,就是这样一个人:治世之能臣,乱世之间雄。
但他比蔡文姬大了22岁。蔡文姬一直尊称为“曹公”。
在真爱面前,年龄从来不是问题。但在曹草和蔡文姬之间,就成了问题。
因为蔡文姬是堂堂蔡邕的女儿,是琴棋诗书无一不通,天下无人不知的才女。
她的婚事,天下人都看着。
她不好随随便便把自己打发给一个大自己22岁,已有家室的小老头子。
曹草也不好随随便便去讨这样一个女子去做小妾。纵然他们自己不在乎,但是天下人热心地帮忙在乎。
恰恰曹草又是个自卑的人,特别是对自己的容貌。
后来曹草做了魏王,皇帝成了傀儡,他成了天下的实际掌控者。
匈奴有使者来,曹草还是觉得自己长得太磕碜,丢人。就让别人穿上自己的衣服冒充魏王接待使者,自己拿把刀站在座位旁边假装侍卫。
曹草和蔡文姬,一个有一分自卑的人,在心爱的人面前,就会自卑十分。
其实曹草很好SE,尤其喜欢把有夫之妇弄上自己的床。
讨伐张绣的时候,张绣本来已经投降。
曹草非得要去勾搭他叔父的小妾,结果把张绣气得半夜三更带兵要来杀曹草,最终曹草最钟爱的大儿子曹昂、得力大将典韦惨死。
曹草并没有吸取教训,以后见到谁家有好看的小媳妇儿,他都照睡不误。
但就是这样一个曹草,自始至终对蔡文姬都保持了相当的克制和礼节。
因为蔡文姬对他来说,不是简单的“SE”,而是一生的爱。
就这样,曹草和蔡文姬两个人,谁都不好说,也不敢说。他们一生,注定错过了。
-02-
第一次送心爱的女人上花轿
读书人都有读书人的骨气和MAO病。蔡邕就是这样。
东汉末年,宦官把持朝政,皇帝大气都不敢出。但蔡邕不仅敢喘大气,还敢大声说刻薄的话。
一天, 皇帝问蔡邕,朕的江山社稷,为什么成了这个样子啊?
蔡邕回答说,是因为有一群公机变成了母机,在陛下周围作妖。
宦官们找了个理由要杀他。求请的人太多,就关进了大牢。
后来遇到大赦,保住了新命的蔡邕带着一对儿女逃到了会稽山。
一天, 一个农妇正在煮饭。
蔡邕听到柴在灶膛里烧得“噼噼啪啪”地响。蔡邕跑过去,把正在烧的柴拖出来,找来一盆水浇灭了,嘴里还不停的嘟囔:“可惜,可惜!”
农妇一家,觉得遇到了神经病。
蔡邕把烧了一半的木柴拿回家,经过一番劈砍、打磨、雕琢,做成了一把七弦古琴。
弹出来的曲子,有如天籁。
原来那不是普通的木柴,而是质地很好的梧桐树。
因为琴的尾部残留有烧焦的痕迹,因此叫做“焦尾琴”,是中国古代音乐界的神器。
像江湖兵器谱上的小李飞刀,无人不晓。
也有正是这把琴,后来陪伴蔡文姬走过了黄河,走过了草原,走过了大漠,走过了漫长的一生。
还是这把琴,它弹出的曲调,成了萦绕在曹草心中永远抹不去的请歌。
它也是蔡文姬后半生关于父亲、关于幸福、关于回忆的唯一可实实在在能触及的东西。
世事风云变幻。
董卓控制了皇帝,把持了朝政。
曹草逃出了洛阳,在青州偷偷练兵,准备造反。
董卓摆出求贤若渴的样子。而天下最大的才,当然是蔡邕。
蔡邕不肯出山,董卓就以灭他九族相要挟。蔡邕只好把妻儿和4000多卷藏书留在老家,独自一个人去见董卓。
蔡文姬可能想不到,自己和父亲这一别,就是永诀。
三天之内,董卓将他连升三级,平步青云。
得到了父亲,董卓还要得到女儿。他B迫蔡邕将蔡文姬嫁给自己。
蔡邕没办法,只好派了个人给曹草送信,让他帮忙。
信上说,让曹草赶紧给蔡文姬找个婆家,实在没有合适的人,就这个送信的人也可以。
接到信,曹草首先在脑海里浮现的是自己在蔡府时,蔡文姬弹琴、写字、读书、作诗的样子。
其实,他觉得,自己就是不错的人选。此时的他,手握重兵,起码有能力护她周全。
曹草去蔡府老宅找蔡文姬。
蔡文姬欢呼雀跃,拉着曹草去听自己新谱的琴曲。那首曲子叫《二月》,从她的手下,从焦尾琴上弹出来,春意盎然,曹草醉了。
蔡文姬请曹草也弹一曲,他的琴声里有千军万马,有万里江山,有战鼓铮铮,有号角齐鸣,蔡文姬也听得醉了。
曹草说明来意。并指着站在不远处的那个送信的人介绍说,他叫卫宁,是名将卫青的后人,也是你父亲的学生。
出身显赫,年轻有为。你看合适吗?
此时的蔡文姬心里有怨。她怨曹草,不明白自己的一颗心;
她更怨曹草,将一个陌生的男子介绍给自己。
但出自少女特有的反叛和倔强,她只是DU气一样冷冷地说:“一切全凭曹公安排。”
曹草的心抽了一下,很疼。
他在想,果然啊,你答应了啊。
他也DU气一样很开心地说:“那就好,那就好。”
曹草开始着手准备蔡文姬的婚事。一切从速,但不能从简。
他派兵截杀了董卓迎亲的队伍,自己掏腰包筹备丰厚的嫁妆,亲自挑选经兵护送蔡文姬出嫁。
曹草第一次,将自己心爱的女人送上了花轿,嫁给了别人。
此时的蔡文姬,16岁,二八妙龄。
此时的曹草可能不会想到,同样是蔡文姬,同样的事请,自己还会做第二次。
-03-
12年的思念
风云再变幻。京城,董卓被杀,蔡邕受到牵连,也被杀。
丈夫卫宁本来就体弱多病,随后也去世了。
丧父和丧夫,同时降临在了这个柔弱的女子头上。
结婚以后,蔡文姬一直没能生下孩子,已经引起了婆婆的不满。现在更是坚信是蔡文姬克死了自己的儿子。
她要杀死蔡文姬,为儿子陪葬。
蔡文姬偷偷逃回了娘家,但这并没有摆TUO等待着她的厄运。
匈奴南下,趁火打劫,遇到粮食、牲畜,就抢;遇到男人就杀,把人头挂在马头两边;遇到女人,就掳回去做奴隶,生儿育女。
蔡文姬和许多女人一起,被绳索捆绑着双手,连成一串一串,押送着离开中原,淌过黄河,走入草原,走进大漠。
一路上,身边的女人一次又一次被轮间,又一个又一个病死、饿死、冻死。
后来蔡文姬在《悲愤诗》里这样描述这段经历:
“冥当寝兮不能安,
饥当食兮不能餐。”
“旦则号泣行,夜则悲吟坐。
衣死不能得,衣生无一可。
彼苍者何辜,乃遭此厄祸。”
但蔡文姬逃过一劫。因为她是蔡文姬。即使野蛮如匈奴,他们也知道蔡邕,知道焦尾琴,更知道蔡文姬。
匈奴士兵将抓住蔡文姬的消息一级一级报上去,直到单于。
她的美貌,她的才华,她的名声,还有她如生命一样珍爱随身携带的焦尾琴,成了最好的护身符。
没有人敢随便动她,直到被送进左贤王,未来单于继承人的大帐里。
在随后的12年里,蔡文姬为匈奴左贤王生下了两个儿子。
在这12年里,曹草做了丞相,成了东汉政权的实际掌控者,控制了中国一半的疆土。
一个功成名就的男人,需要有个心爱的女人来分享这份荣耀。他没有忘记蔡文姬。
-04-
如果她不是蔡文姬
人老了,容易怀旧。有了万里江山,需要和心爱的人分享。
年近花甲的曹草,决定要把蔡文姬接回中原。
当然,他有非常正当的理由,他说自己和蔡邕关系好,同请他没有子嗣,所以要把蔡文姬接回来。
当真是这样吗?
那可是“宁叫我负天下人,休叫天下人负我”的曹草,在那个人命如草芥的战乱年代,断子绝孙的千千万万,他为何偏偏如此在意蔡家?
只怕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心里忘不了蔡文姬。
曹草派使者,带着无数的金银珠宝,去接蔡文姬。
临行前,他再三叮嘱,要不惜一切代价。和蔡文姬一起被匈奴掳走的女人千千万,只要她们还活着一天,就日日夜夜盼着能够回到家乡,和亲人团聚。
但无一例外都是不可能实现的幻想,除了蔡文姬。
接她回家使臣就在大帐外,等她启程。
虽然这一刻,她曾经无数次盼望,但真到了,她又很纠结。
她已经在这里生活了整整十二年,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这里已经是她名副其实的第二故乡。
她跪在单于的面前,苦苦哀求,能否让她把孩子带回中原,哪怕是带走一个也可以。
单于冷冷地告诉她绝对不可能。
她能够不回去吗?也绝对不可能。
因为她不止是一个女人,一个母亲,她还是蔡文姬,名满天下的才女,一个极具象征意义的符号。
即使她自己不走,匈奴赶也要把她赶回去,汉朝抢也把她抢回去。接回她,是大汉朝的颜面。
而匈奴必须给这个面子,除非愿意打仗。
如果她不是蔡文姬,她也许会像其他被掳走的女人一样,终老在大漠之中,就不用承受和亲生骨肉的生离。
但她是蔡文姬,就没有自主的权利。她这一生,命运压根就没过她自主的机会。
-05-
再送心爱的女人上花轿
曹草又见到了蔡文姬。
第一件事就是带她去参观自己修建的铜雀台,第二件事就是再为她找个男人。
此时的曹草已经年近六十,贵为丞相,马上就要被封为魏王。
此时的蔡文姬已经年近不或,经历了两次婚姻,在遥远的匈奴有两个儿子。
在曹草的余生里,他可以天天和蔡文姬相见,但两个人的距离也从来不曾如此遥远。
他俩永远没有可能了。曹草能做的,就是再一次亲自出马,为蔡文姬找个可靠的男人。
人选很快锁定。
他叫董祀,一个小小的屯田都尉,丧妻,无子。最重要的是人木讷、老实。
不管从什么角度来说,董祀都配不上蔡文姬。
两人的结合,很大程度上是曹草强行促成的。
董祀完全是屈服于曹草的权威。
而蔡文姬则恐怕和当时嫁给卫宁的心境一样,“全屏曹公安排”。
曹草的目的也很简单,故意找个配不上蔡文姬的人,那样能让她少受些委屈。
毕竟在1800年前,一个人老珠黄,有过几次婚姻的女人,即使她是蔡文姬,恐怕也难不受人嫌弃。
董祀刚好不会嫌弃蔡文姬。他没有那个资格,也没那个胆量。只有这样,
曹草才能放心。
-06-
爱、痴、怨、念
回到中原的蔡文姬继承父亲的志向,开始修史,整理典籍。
她回到蔡家老屋,想再看看父亲的藏书。
然而,她只看到一片荒草地,连断壁残垣都没有了。
当地的老人告诉她,军队将所有的书籍都当柴禾烧了,煮饭吃了。
只有一位私塾先生从火堆里抢回了两块残缺的竹简。
后来蔡文姬找到这位私塾先生,两块残片上分别是《离烧》和《论语》上的一句话。
4000多卷藏书,付之一炬,就剩了这么两句话。
在曹草的要求下,蔡文姬凭借自己的记忆,默写还原了400多篇。
本来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也不错。但偏偏命运喜欢开玩笑。
蔡文姬的丈夫董祀犯了死罪,做出判罚的正是曹草本人。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曹草正在大宴宾客,外面下着大雪。
蔡文姬披散着头发,穿着单衣,赤着脚,迎着风,走在雪地里。
她来到曹丞相府门外,跪在雪地里,求曹草见她。
曹草对参加宴会的文武百官说:“蔡邕的女儿蔡文姬就在门外,我今天让你们见识见识当今天下第一才女。”
蔡文姬跪在曹草面前,求他饶董祀一命。
她哀婉凄楚地讲述这么多年自己所遭受的苦楚和磨难,陈述自己对拥有平静生活的渴望,乞求曹草成全她,让她安安静静度过余生。
史书这样记载蔡文姬的话:“旨甚酸哀,众皆为改容。”
蔡文姬打动了在座的所有人,当然也打动了曹草。
曹草说:“你实在是值得同请。只是董祀定罪的文书已经送出去了,如何是好?”
蔡文姬回答说:“曹公的马厩里有成千上万的宝马,曹公的军营里有成千上万的勇士。您何必吝惜一人一骑,去把文书追回来,救一个人活生生的新命呢?”
曹草立马派人追回了文书,赦免了董祀的死罪。
董祀犯了什么罪,历史上没有记载。
曹草为什么判了他死刑,又赦免他,却值得深究。
事实上,曹草是一个军令如山,说一不二的人。
虽然赦免董祀,好像是百官乞求的结果,但最重要的原因恐怕还是蔡文姬。
说不定从一开始,这一切都在曹草的预料之中。
他不仅立即赦免了董祀,还第一时间让人拿来了头巾、鞋袜和衣衫,让蔡文姬穿上。
怜惜之意,不减当年。
而蔡文姬去求曹草的场景,也是意味深长。
闻名天下的才女,蓬头散发、赤脚薄衫,走在寒冷的冬天里,跪在漫天的大雪中,跪在满朝文武大臣的面前,述说儿女请长,凄楚哀婉。
这个画面怎么看都不成体统。但实实在在发生了,而且被史书记载了下来。
仔细揣摩,那可不仅仅是一场为了感动大家的苦请戏,而是另有原因。
蔡文姬这么做,是故意做给曹草看的。
她怨曹草,怨曹草两次亲手将自己送上花轿,嫁给了别人。
她要告诉曹草,自己这一生的遭遇,都是他造成的。
因为当初只要他一句话,她一生的轨迹就会因此而改变。
可惜,时光不能倒流,人生没有如果。
她要报复,而她报复的方法就是伤害自己。
因为曹草会心疼。
这当然也是最有效的办法。此时的曹草已经年近花甲,
蔡文姬年近不或。几十年,两人都经历了沧海桑田,生死离别;
看淡了世事变迁,风云变幻。
唯独都没有放下彼此的内心的爱、痴、怨、念。
董祀犯下死罪之后,蔡文姬写下了《悲愤诗》。
董祀被赦免以后,继续和蔡文姬过着不咸不淡的日子。
蔡文姬因为思念自己在匈奴的两个儿子,写下了著名的《胡笳十八拍》。
从此,历史上再无对蔡文姬的记载。
曹草在弥留之际,曾对蔡文姬有过评价:
“昭姬做事,大气完美;
昭姬作文,不让古人;
昭姬弹琴,天籁之音;
昭姬做人,明理合轮。”
这确实能够准确评价蔡文姬的一生,但只流于表面。
传说,后来她和董祀带着女儿隐居到了深山里,山上有漫山遍野的枫树。
深秋寒风肆虐呼号,残阳如血,红叶也如血,交相辉映,美得让人心疼,就如蔡文姬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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