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纵队淮海战役之经过与初步检讨
(一九四九年一月)
一、战役过程
(一)战前部队请况与战役动员
纵队从蹼阳整训后,渡河南下参加过豫东战役,部队伤亡四千余,非战斗减员亦四千余,共减员九千余。
所以战前部队人数仅为二万三千余人。连队不甚充实,尤以最老的三十四团为甚,全团不及一千五百人。一九四八年九月间济南战役时,纵队奉命在路西担任阻击,由于济南迅速攻克,我纵仅用圆锹、斧头完成阻击任务。部队中求战请绪甚高。十月东开充州附近,整训一短时期,主要练习攻坚渡河,虽未得到大的补充,但部队请绪很高。我们紧接曲阜会议后,于十月二十三日在充州城召开了营以上干部会,传达了中央九月会议与前委曲阜会议经神,及纵委曲阜会议决议案,并由陶勇同志(司令)讲此次战役中战术指导原则及战斗动作,由韩念龙同志(主任)讲战役的政治工作。因部队准备行动,来不及讨论与传达下去,二十五日以纵司纵政名义,联合颁布一“纪律训令”,三项十二条,作为这次战役中初步的要求(内容是:
1,“战场纪律”,包括缴获归公与俘虏政策;2.“群众纪律”,包括城市政策,3.“后方纪律”,防止伤员在后方乱闹)。二十六日纵队奉命向东开进,任务是与八纵突破运河站与炮车两点,然后扼守运河,阻击邱清泉、李弥兵团可能的东援,配合兄弟纵队先歼新安镇地区黄百韬兵团。干部接受任务后,都很愉快,部队胜利信心亦高,雨天打赤脚走路(当时未领到鞋子,部队中三分之一没有鞋穿)没有人讲怪话。各师均利用了行军间隙,以团为单位传达了充州会议的内容。纵直则于邹县休息中集合了排以上干部传达。
战役动员在充州会议中已基本上提出,一九四八年十一月六日战役开始的前一天,我们召集了各师干部,研究攻击部署。指出当前战役的特点,特别指出在我秋季攻势大胜、东北全境解放之后,战局已进入新阶段,而敌人已采取战略退却,在敌退却过程中,有可能取得运动战的机会。要求全纵指战员,在此带决定新的大会战与连续战斗连续战役中,表现出充分的英勇、积极、顽强、艰苦的经神。要求一面要发扬集中指挥下的军事民主,一方面又要求在三大民主基础上高度的集中与严格的纪律。在战术指导上,传达了中央军委的电报。电报指示:野战必须勇猛,攻坚必须有准备。
(二)战役经过与战术思想指导
纵队奉命于八日统一发起战斗,夺取运河车站。但六日即发现邢县官湖均到敌,那县南北数道河流水深流急,不便徒涉。于是提早于七日晚先发起攻击那县。当夜我十二师先头,附纵队警卫营,即占领邢城、八日,该先头部队在敌火下在深过胸部之寒流中游水过河,于连燕附近消灭守敌三师之一个连,另部则包围官湖。此时发现黄百韬兵团已开始西撤,当即令各部不顾水冷,不顾空袭,不顾伤亡,不顾疲劳,不顾翼侧威胁,不被敌掩护部队所拦阻,大胆擦入敌军退却队形中,断其后路。
九日,经机战后,击退敌侧翼掩护部队,先头开始渡过运河。
十日,纵队主力在敌机空袭下强渡运河。部队请绪极高,沿途歌声悠扬,还有人下水捉鱼(敌机炸死的大鱼)。部队渡河后,即分两路向敌攻击前进。十一日,在前后楚墩地区,与敌二十五军四O师主力机战,歼其一部。我左路(十师)向大兴庄攻击,右路向秦家楼攻击,均未得手。此时敌已构成防御工事,我亦转入攻坚。
由十三日到十八日,相继攻占秦家楼(包括后王家李家台子)、大兴庄、大小牙庄等地,歼敌二十五军、六十四军各部(因不能截断敌退路,每战均被残敌逃TUO一部),把尤家湖完全包围起来。十九日配合友邻,合攻碾庄好,并截歼其一部。二十二日全歼尤家湖守敌,无一漏网,俘虏四千余,我方伤亡很少。当再攻秦家楼、三攻大兴庄时,伤亡颇大。二十二日整天,前后截击昊庄敌六十四军突围部队,俘获甚多。至此全歼了黄百韬兵团(战后查明击毙黄百韬)。
二十三日至二十七日休整了三天,但由于部队伤亡大,骨干少,补俘有顾虑,一时尚未能整理好。二十八日奉命阻击邱清泉、李弥兵团东窜。十二月一日发现敌杜幸明集团三个兵团放弃徐州,向西退却。奉命偕一纵十二纵尾追该敌。当时纵政正召开政工会议,讨论整理组织与补俘问题。得讯后,各师政干部匆匆回去,故对追击的政治工作,未作详细布置。先头部队,虽然一昼夜走了一百三十里(不是连续的),但不够积极机动。至三日才追上敌军(左右均有兄弟纵队—左有三纵,右有一纵),四日仅歼敌四个营于郝汉楼。五日至十二日,相继攻占宋楼、杨桥、前平屯、王庄、陶楼、土楼、魏楼、昊庄等地,俘敌五千余。
十三日奉命南移,接十一纵防。
十六日起前线进行政治攻势,主力进行整理组织与训练(在政治攻势过程中于二十九日晚全线炮击时,我十师曾攻歼敌军一个连的大部)。二十天政治攻势,共争取敌官兵及公务人员七千余人。如包括敌四十二师投诚的数目共约万人。一九四九年一月六日全线发动总攻,当晚十师攻入小阎庄,歼敌一个营左右。七日三野统计,昨晚全线歼敌九个整团另四个整营。七日十一师攻战吴楼,俘敌数十,余敌闻风生逃。九日下午三时,敌顽八军四十二师副师长任子敬、参谋长盛钟泰率全师投诚。我纵先头即利用此267有利时机,向西挺进,最先攻过乾河。九日通宵,我各师先头,均在捕捉残敌。十日拂晓,敌全线崩溃,我纵活捉战犯杜幸明。
淮海战役至此全胜结束。
在这两个阶段中,两次追击退却中的敌人。我们虽然都指导督促“猛进”,大胆擦进敌行军部署中,乱其部署,大胆分割敌人,但先头部队的动作,都表现了不够大胆和积极,只看到自己部队的疲劳,没有看到敌人比我们更疲劳,而且混乱。因而不敢大胆擦断敌人后路,或不敢大胆分割敌人,包围敌人。我们也没有能够做出有效的保障。部队缺点,更明显的是表现在由追击战(运动战)转到攻坚的过渡中。在追击中既未分割包围敌人,亦未能与敌保持密切接触;在敌转入防御立足未稳之时(初作工事,未作障碍物之前),未能大胆包围,而只从正面压缩,在敌人尚能向后缩的条件下。往往被其逃TUO,我们只有伤亡敌人,而无俘获,或俘获甚少。
当敌已构成野战防御阵地,并敷设了障碍物时,我们前方部队又未能及时察明敌之兵力配备、地形特点、工事请况、守备强度等,因而在战役第一阶段(歼灭黄百韬兵团)中,我们对秦家楼多打了一次,对大兴庄多打了两次(伤亡约五百余人);在第二阶段中,仍未能完全改正过来,第一次打昊庄也未得手(伤亡约三百余)追究其原因,在部队方面:一是积极侦察敌请、调查地形不够(如第一次攻秦家楼与大兴庄不了解地形特点,亦不明了敌人兵力多少、守备强弱)。这一缺点在战役第二阶段中已改过来。二是部队对连续攻坚的准备工作不熟练,在仓卒作战请况下,不能迅速完成攻击准备(如二攻大兴庄,因第一次攻击未奏效,第二天开始奉命停攻,旋又奉命攻击,部队实际上未准备好,勉强接受任务)。而主要的原因,还是我们纵队党委在领导上,未能明确的把握这一战斗新质转变的过渡。
在攻坚中,我们查明地形特点(即庄有台子,较庄外地高,大庄每为三、四个小庄聚集而成,相隔各数十米远,中间有水268塘。大庄与大庄之间,距离亦不过一、二里,敌火力可相互策应,我军难以全面包围)与敌配备特点(每一大庄敌控制一个团以上兵力)后,采取“钳形攻击”与“轮番攻击”的方法。“钳形攻击”可使我同时攻击几个庄子(往往伤亡多俘获少),并把敌占的一、二个庄子,或儿个庄子,完全包围起来,求得最后的歼灭战(如对尤家湖)。“轮番玫击”,即展开两个师(如第一阶段),或三个师完全展开(如第二阶段)各向一个目标作攻击准备,每天只打一处。这样全纵炮火(及附纵的榴弹炮野炮等)可集中于一处。如三个师轮番,则各有两昼夜准备时间(对李弥兵团的围攻中,十师于十日攻土楼、陶楼,十一师于十一日攻魏家楼,十二师于十二日攻吴庄)。但炮兵则每天转移,昼夜不得休息,比较疲劳。据炮兵千部说:只要每夜十二时前结束战斗,炮兵阵地的转移与阵地构筑仍能完成。冬天夜长才行,夏天夜短来不及。
攻击方法还是:1.近迫作业,2.步炮协同,3。小群动作,并配合以政治攻势。在这次战役中,各师均初步学习了步炮(以至步坦)协同作战的指挥。
第二阶段中,则由于我军炮火已占优势,而部队中新解放战士多,不善夜战,敌纵深工事复杂,夜间不好发展,所以已改白天攻击(多于下午四时开始炮击),一般伤亡还不大。每次攻占一个庄子、歼敌一个团左右的兵力,我们伤亡都只在二百人左右,而失利的战斗,则往往伤亡比较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