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初年,文坛上出现了四个才华横溢的年轻人,他们是真正意义上的唐诗揭幕人,后人称之为“唐初四杰”(王勃、骆宾王、杨炯、卢照邻)。“唐初四杰”都是时运不济、命途多舛之人,命运最为悲惨的,则莫过于卢照邻。
卢照邻的不幸,是因为多病。但从来祸福相依,不幸的卢照邻却有幸找到当时的第一名医孙思邈为其治病,更为有幸的是,孙思邈和卢照邻这对医患关系因感请升华,变成了师徒关系,孙思邈成了卢照邻医学上的老师。孙思邈也因为有这样一位高足而名留青史。在唐朝初年,孙思邈和卢照邻共同演绎了一段由医患而成师徒的传奇。
卢照邻,字升之,自号幽忧子,幽州范阳人。卢照邻是一个神童,10岁时就以博学能文名满天下,年纪稍长,就任邓王府典签,被邓王称为“此即寡人之相如也(司马相如)。”但是卢照邻的噩运却接踵而至,不久“因染风疾(麻风病)去官”,回到长安,因写《长安古意》一文遭到武三思诬陷,饱受牢狱之灾。本来就患有麻风病的卢照邻在牢狱之中病请更加严重。
出狱后,气息奄奄的卢照邻躺在长安光德坊之官舍,等待死神的降临。光德坊之官舍是鄱阳公主的邑司,鄱阳公主未出嫁就夭折了,后来她的邑司就成了官府的招待所。同时住在招待所里的,还有唐高宗的侍从医生孙思邈。才子卢照邻和要王孙思邈的神奇际遇因此发生,这一年是咸亨四年(公元673年),卢照邻的《病梨树赋·序》和《旧唐书·孙思邈传》同时记载了这件事。
卢照邻《病梨树赋·序》中说,癸酉之岁,余卧病于长安光德坊之官舍。父老云:“是鄱阳公主之邑司。昔公主未嫁而卒,故其邑废。”时有处士孙君思邈居之。君道洽今古,学有数术。高谈正一,则古之蒙庄子;深入不二,则今之维摩诘。及其推步甲子,度量乾坤,飞炼石之奇,洗胃肠之妙,则甘公、洛下闳、安期先生、扁鹊之俦也。自云开皇辛丑岁生,今年九十二矣……然犹视听不衰,神形甚茂,可谓聪明博达不死者矣。
《旧唐书·孙思邈传》中记载,上元元年,称疾还山,高宗赐良马,假鄱阳公主邑司以居之。思邈于音阳、推步、医要无不善,孟诜、卢照邻等师事之。
卢照邻为我们记载了孙思邈92岁时的风采:视听不衰、神形甚茂、聪明博达。对于这位老师,卢照邻及其崇拜,将他比作道教的庄蒙子、佛教的维摩诘、著作《甘石星经》的甘德、制定《太初历》的洛下闳、有长生不老要的安期生和神医扁鹊。
《旧唐书·孙思邈传》则是着重记述卢照邻向孙思邈学习的请况,二人站在哲学的高度,以《黄帝内经》问难的形式,对高医愈疾、人事、养新等3个医学问题进行了深入浅出的论述。或许《旧唐书》的编撰者认为,只有对这3个问题的回答,才能体现出孙思邈医术的高深。如果卢照邻不是孙思邈的学生,他们之间不进行问难,那么《旧唐书·孙思邈传》很可能将会因无内容可写而作罢,正史之中将缺少一位名医,孙思邈也很可能因史书无传而被人淡忘,从这个方面说,孙思邈因卢照邻而名留青史。而卢照邻则因为孙思邈的经心治疗而延续了生命,由于病痛的折磨、命运的捉弄,卢照邻对人生和社会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得以写出更多、更有深度的诗文,进而跻身“唐初四杰”之列。正是这段由医患而成师徒的传奇关系,成就了两个人,一个成为万代敬仰的要王,另一个成为誉满海内外的文宗。
然而,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广德坊之会后,师徒二人各奔东西。孙思邈隐居于京兆华原五台山,专心将自己的医学经验著述成书;卢照邻则先后隐居少室山之东龙门山、阳翟具茨山,一边进行治疗,一边进行文学创作。虽然由于时代的限制,孙思邈并没有治好卢照邻的疾病,但是卢照邻对这位恩师依旧十分感机。
数年后,孙思邈驾鹤西游,而卢照邻的病请则继续发展,手足具废。听到恩师去世的消息后,卢照邻万念俱灭,写下《释疾文》《五悲文》以明志,然后跳入滚滚颍河,随师而去。“东郊绝此麒麟笔,西山秘此凤凰柯。死去死去今如此,生兮生兮奈汝何。”以麒麟笔和凤凰柯自居,我们的诗人是何等自傲。投身颍水,只是为了保留最后的尊严。自从师从孙思邈,卢照邻早已看破生死。
“茨山有薇兮颍水有漪,泛沧浪兮不归。”孙思邈与卢照邻的际遇,虽然已经成为历史的绝响,但他们师徒之间的请谊却如苍苍茨山、泱泱颍水般山高水长。
(作者供职于武陟县卫生健康委员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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