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之中,风雨飘摇,有人抱头痛哭,有人檐下躲雨,有人借伞披蓑,唯我大楚绝不避雨,宁在雨中高歌死,不去寄人篱下活。”
曹长卿,多年位列武评前三甲,一身青衣,落魄西楚士子,曾师从西楚国师李密。久负盛名的一品高手,号称收官无敌,曾由王道转霸道,两入陆地神仙境。
在旧西楚亡国后,天下人都将亡国之因归咎在西楚皇后上(姜泥生母),曹长卿在西楚亡国后四处奔走,为西楚复国奔波。
世人都认为是西楚皇后的祸国妖颜害了大楚,但曹长卿却不以为然,当年那个凉亭下,在他还是棋待诏的时候变在那凉亭下看到那个清新TUO俗活泼气完全不符皇宫的那名女子了,后来她成了妃子又被封后,仍是穿着那绣花鞋,曹长卿一身才气,身为大国手李密之徒,却甘愿屈居于棋待诏之位数年,就是为了每天能和皇帝奕棋的时候能看到那个身影,哪怕只是远远望着她,便已觉得心满意足了……
后来徐家马蹄踏春秋,西楚国灭,那名女子也身消玉陨,可偏偏那个时候曹长卿却不在,不在她的身边……
“我大楚,有少年剑神御剑过大江,剑气冲斗牛,有婉约佳人SE甲天下,一笑倾人国, 有狂放名士驾舟夜游河山,散发斗酒诗百篇,有绝代智将用兵如臂使指,平生七十战无一败,有一袭青衣外儒内霸 四入皇宫如过廊,更有诸子寓言,真人说道,高僧讲法 人间星河灿烂不输天上! 可我大楚,怎的就亡了啊!”
曹长卿仍是不甘,哪怕是逆天而行,也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他为了寻找姜泥四处奔波,并且在各地埋下复国的棋子,为西楚复国他求李当心立新历为西楚留下一线生机,为了复仇,他更是四入皇宫刺杀离阳皇帝。
李当心:“世人皆言挽狂澜于既倒,可狂澜已过,大局已定,你又能做些什么呢?”
广陵江畔,无用和尚刘松涛劝他放下,曹长卿笑言道:“我放不下的,你又可曾拿起?”
他复国不为别的,只为证明一件事
为证明西楚亡国不是她害的
为此,曹长卿不惜以整个天下为棋局,我想在遇到徐凤年和姜泥之前这个想法从未变过。
姜泥原名姜姒,是她的女儿,在西楚亡国后被徐骁所收养,同时姜泥本身也有大气运在身,姜泥和徐凤年算得上是青梅竹马,更是徐凤年生母吴素认定的儿媳,两人相爱相杀,因为曹长卿为西楚复国带走了姜泥,在姜泥临行前徐凤年将母亲的大凉龙雀剑赠予了她,同时在家各地的西楚遗民得到号召,以老太师孙希济为首纷纷响应曹长卿的复国。
他在西楚复国前笼络了离阳的顾剑棠,卢升象和北莽的王遂等一大批将领,只是为了他的复国。
如果在他的官子阶段,西楚复国由他亲自领军挥师北上,同时顾剑棠的离阳两辽边军南下太安城,而王遂抗拒北莽马蹄的趁机南下,徐凤年的三十万北凉铁骑因为某个姜姓女子,选择按兵不动。且有陈芝豹领蜀军坐镇广陵道,只需牵扯吴重轩和许拱两支大军,甚至根本不用刻意拦截燕敕王赵炳麾下南疆大军的驰援太安城,因为根本来不及。
那么天下还姓赵吗?
他不那么认为。
他曹长卿不那么认为!
这是曹长卿原定的春秋大收官
可是没有如果,他看着姜泥,想起了他和她,因为君臣,他终究不能和西楚皇后表明心意,可是姜泥和徐凤年可以。他想通了,他不愿再因一己之私拆散两人,他放下了,而是自己孤身一人北上,并在最后保下了那五百名西楚读书种子。这才有了后来的卢升象说曹长卿该死和顾剑棠的那句曹长卿误我二十年。
“大楚五百人,不可谈复国。楚姓居北凉,不得出西北。”亡楚罪人曹长卿遗书!
读书人无非四死,死州郡,死乡野,死庙堂,死天下,曹长卿原本想的是为一人死一国,最后改变了主意。
“我恨跻身儒圣太晚,我恨转入霸道太迟"
到最后曹长卿才明白,他想的不是复国,而是遗憾自己当年没有向楚后表明心意,想要为身负骂名的楚后正声。所以他想明白以后,哪怕之前诸多谋划成空,哪怕成为亡楚罪人,他也要在太安城下,一人攻城!
曹长卿,大楚的曹得意,国师李密曾有醉后豪言:“天下有一石风流,我大楚独占八斗,他曹得意又独占八分!”
春秋兵甲叶白夔也曾说大楚沙场有你便可无我,这般人物,如何风流不得?!
儒圣太晚,不能救人。
霸道太晚,不能放下。
当心爱之人求之不得时,他恪守君臣之礼,当大楚灭亡之时,恨自己跻身儒圣太晚,当世人皆语红颜祸水之时,怪自己转入霸道太迟。
此生无奈恨见晚,此请无怨怪言轻。
“这个天下说你害大楚亡国的,我曹长卿,不答应!”
今日我便杀进皇都,问这天下为何要让你哭。那一日天下首善太安城,唯有曹长卿一人攻城而已。
太安城前,他复盘了那局与西楚皇帝未下完的棋,当他棋子一颗颗从棋盘落下,空中便有一道道光柱砸向太安城。
“我曹长卿之风流,为你所见,方是风流。”
且容我曹长卿,为妳最后下局棋。
徐凤年说过,四大宗师里曹长卿活得最累,拓拔菩萨活得最有野心,邓太阿活得最潇洒,只有曹长卿活得最累,从不把自己当江湖人,从未走出过大楚庙堂。
可我认为徐凤年错了,曹长卿是一个江湖人,只不过他的江湖里只有她一人而已。
离阳京城南大门外,那条与城内御道相连接的宽阔官道之上,在两个时辰之前就已经空无一人。
满城等一人。等一人攻城。
祥符三年春的春风里。
西楚棋待诏
落子太安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