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九一八事变爆发后沈阳迅速沦陷,一队日军奉命占领了大帅府,这是张学良的住宅同时也是他统治东北的中心。他们搜遍了整个大帅府,并没有找到有价值的东西,最后在二楼张学良的卧室,找到了一个已经锁死的保险柜。费尽周折打开保险柜之后日军失望至极,里面除了一个银元和一张收据之外,别无他物。
后来国内以及日本的报纸都对此事做了报道,当时人们很费解为什么张学良要把这个非常普通的银元锁在保险柜中。
原来,这块银元是张学良拿不定主意到底杀不杀杨宇霆时,用来占卜的。杨宇霆被杀后,张学良在东北才彻底掌握了军政大权站稳了脚跟,这块银元可以说决定了杨宇霆的生死,也决定了张学良的命运,因此张学良才把这块银元放在保险柜中妥善的保管起来。
郭松龄之死让张学良怀恨在心
杨宇霆是奉天人,毕业于日本士官学校炮兵科,毕业回国之后来到了奉天兵工厂工作。由于他受过正规的军事教育,又善于取悦上级,很快就得到了张作霖的重用。
杨宇霆(1885-1929)
1918年杨宇霆策动张作霖扣押了北洋政府在秦皇岛订购的外国武器,成功让奉军入京并且参与了北洋政府的军事活动,张作霖从此在北洋政府中受到了重视;1920年杨宇霆策动奉军帮助直系曹琨打败了皖系的段祺瑞,张作霖趁机扩展势力取得了东北的军政大权,杨宇霆功不可没,被张作霖委任为奉军总司令部参谋长;
杨宇霆在张作霖时代身居要职、权倾一时,是张作霖面前的红人,更是张作霖的左膀右臂。他是一个野心很大的人,爬上高位之后就开始在东北军中培养和扶持自己的势力,排除异己。因为他深得张作霖的信任,因此东北军中其他人敢怒不敢言。直到1924年奉军的势力扩展到长江以北,杨宇霆出任江苏督办,终于引起了张学良和手握重兵的奉军将领郭松龄的强烈不满。
最开始郭松龄只是东北讲武堂里一个普通的教官,张学良是他的学生。在此期间他发现郭松龄是一个极具军事才华的人,因此通过张学良的力荐,他才受到张作霖的重用。1924年在直奉战争中,郭松龄的部队大败吴佩孚,才使得奉军的地盘成功扩展,可以说郭松龄在这次战争中是最大的功臣。
郭松龄立了大功,引起了杨宇霆的嫉妒。为了打压郭松龄,杨宇霆在张作霖面前屡谏谗言,结果郭松龄副军长的位置一动没动,反倒杨宇霆成了江苏的督办,郭松龄心中非常不平衡。
1925年郭松龄在滦州倒戈举起了反奉的大旗,倒戈第二天他向张作霖发了一封电报,电报中列举了杨宇霆的数条罪状,要求张作霖严办杨宇霆。面对郭松龄的这个举动,张作霖反而更信任杨宇霆,他派杨宇霆赶往大连,以一系列不平等的条件请求日本出兵镇压郭松龄,在日方势力的帮助下,郭松龄最终失败并被处决。
郭松龄死后杨宇霆愈发狂妄起来,他认为在东北军中再也没有人能够与自己抗衡;张学良则对郭松龄之死悲痛万分,因为他既是自己的得力助手又是自己的老师。
在张学良眼中,如果没有杨宇霆从中挑拨,郭松龄不会倒戈更不会招致杀身之祸,因此这件事也成为了他除掉杨宇霆的原因之一。
张学良与杨宇霆的矛盾愈演愈烈
杨宇霆在东北军中一直以二号人物自居,因为张作霖的赏识,张学良对他也是无可奈何;在杨宇霆的眼里,张学良也只不过是一个喜欢出入舞厅、花天酒地的一个纨绔子弟罢了,因此从没把张学良放在眼里。但张学良始终密切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暗中与他较量。
杨宇霆经营奉天兵工厂期间私吞大量经费,耗资巨大且造出的装备质量极差。张学良想敲打一下杨宇霆,就开办了一家迫击炮厂,让自己的同学李宜春担任厂长。他谨遵张学良的意思对兵工厂的管理非常严格,不但经费开支很少,造出的装备也很经良。
杨宇霆担任四方面军团长以后,通过收买、拉拢、安擦亲信等手段企图把军队变成自己的私产。张学良看偷了杨的险恶用心,密令自己的亲信高纪毅,凡是四方面军人员调动等事宜一律先由他转交给自己过目后才可执行。同时也密令第三、四方面军团参谋长密切关注杨宇霆的一举一动并及时报告。
虽然二人之间在种种事请上明争暗斗了很久,但在杨宇霆眼中一直把张学良看成是一个黄MAO小子,因此他骄横擅权的行为始终都没有收敛。
张作霖被炸死后,摆在张学良面前的头等大事就是东北军内职务任免的问题,这关系到自己能否坐稳少帅这个宝座,这其中最棘手的问题就是如何安置杨宇霆。
之前二人已是矛盾重重,在稳定局势的关键时候,他不得不重新考虑一下二人的关系。为了顾全大局,他决心缓和与杨宇霆之间的关系。他连续委派给了杨宇霆好几个要职,但都遭到杨宇霆严词拒绝。
在杨宇霆眼中他自认为地位太高,除了取代张作霖以外已经没有适合自己的位置了。因此他整日在自己的府邸内接待各方面的幕僚政客,对张学良品头论足,颇有东北舍我其谁的架势。一时间他的府邸内宾朋满至,成了东北的另一个小政治中心。
张学良为了与他重修旧好,也每日带着太太于凤至去杨公馆,并有意让自己的太太与杨的三姨太拜为姐妹,杨三太太倒是满心欢喜,哪料杨宇霆根本不给张学良面子,以辈分不同为由坚决拒绝。
张学良的百般讨好非但没能让杨宇霆回心转意,反倒让杨宇霆更加蔑视自己,渐渐地让张学良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
当时日本人在奉天发行了一份《满洲报》,日本人为了增加报纸销量,在报纸内容当中弄了一个民意测试,上面列有东三省军政长官一职以及黑龙江、吉林省主席等职位,候选人有张学良、杨宇霆等人,让读者填好后裁剪完寄回报社并公布。杨宇霆立即命人买下大量报纸,在东三省军政长官一职上填写好自己的名字,然后分批陆续寄回,借此想要表达自己是众望所归。
起初这件事并没有人知道,直到后来杨公馆连续数日卖出的废旧报纸太多,张学良才得知此事,非常恼火。
杨宇霆还经常在公开场合故意制造喧宾夺主的现象,让张学良极为难堪。东北军退回沈阳之后,成立了一个军长级别以上的参议官会议,经常商讨各种大事。此时的张学良已经染上了毒瘾开会的时候经常缺席,每逢张学良缺席,杨宇霆就坐在了主席的位置上。张学良有时候到场询问或提出自己的意见的时候,杨宇霆便当着大家的面说:“小六子,这些事你不知道,回家去吧!”
敢当着众人的面直呼张学良的小名,可见杨宇霆已经嚣张到了何种地步。
杨宇霆影视剧照
当时在东北军中,新老派系对张学良还是比较忠诚的,杨宇霆对旧派的人物并不放在心上,唯独对新派系的高纪毅等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高纪毅原本担任奉天警务处长一职,杨宇霆为了包揽奉天的警察大权,他以中东铁路地亩局是东北重要的创收机构,需要有能力的人担任为由,让张学良把高纪毅调过去担任局长,然后让自己的亲信接替警务处长一职。张学良起初信以为真,醒悟之后又连夜将高纪毅调回继续担任原职。
这个计划失败后杨宇霆规定,凡是新上任的县级以上的警察局长,都必须到他这里报到,趁此机会杨宇霆对他们百般拉拢,言语中表露出以后东北军政大事将会由他负责的意思。
1928年底,二人之间的争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杨宇霆更是直接发展起了自己的军队,在黑龙江成立了5个团的山林警备队,并用最先进的武器装备了这5个团。
这件事让张学良如坐针毡,黑龙江既有正规国防军又有省防军,杨宇霆成立这5个部队的野心昭然若揭。对于杨宇霆此前的种种行为张学良尚可忍受,但他成立军队一事张学良是万万不能忍受的,震怒之余除掉杨宇霆的想法开始出现在了张学良的脑海中。
后来关于东北何去何从的问题,更是机化了二人之间的矛盾。当时张学良主张与南京政府合作,易帜换旗完成国家统一;而杨宇霆则希望借助日本的势力,阻挠张学良与南京政府合作,来达成自己掌控东北的目的。
就当时的形势而言,张学良认为只有与南京政府合作,才能摆TUO东北孤立的困境,是唯一的出路。蒋介石也多次派出国民党的高层人士来东北劝说张学良,希望他能早日下定决心与南京政府合作。
杨宇霆对这个举动十分不满,他认为这严重威胁了自己主政东北的打算。他一面挑唆亲信向张学良进言,称南京政府的真实目的是想吞并东北,一面又与控制东北交通大权的常荫槐串通,阻止南方军队开往东北。仅一个月内就扣留了5000多节火车,车头就达数百个。国民党为此多次派人前去交涉,都遭到了杨宇霆的严厉拒绝。但最后张学良排除了种种阻力,最终还是完成了东北易帜。
杨宇霆想要依托日本势力执掌东北的美梦被张学良打破,生气之余他想要给张学良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在东北谁才是众望所归的人物。
不久之后恰逢杨宇霆父亲的生日。寿辰这天,蒋介石、白崇禧、阎锡山等人都派了代表前往祝贺,日本方面也派人前来,东北的大小官吏更是趋之若鹜,杨公馆门前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张学良也亲自前往道喜,但他并没有把张学良安排在贵宾席上,反而给他安排在了离寿台很远的普通席位上。在这个普通的席位上,多数人对张学良也是不冷不热,让张学良尴尬不已。反观杨宇霆这边,他红光满面,与前来的宾客高谈阔论,俨然一副东北领袖的样子。高兴之余他悄悄地看了一眼张学良,此时的张学良面SE暗淡,用手撑着脑袋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杨父的寿辰让杨宇霆出尽了风头,却让张学良吃尽了苦头,杨宇霆在得意之余,却不知死亡正向自己一步步B近。
张学良用抛硬币的方式决定是否杀掉杨宇霆
杨父寿辰的三天之后,也就是1929年1月10日的下午,杨宇霆与常荫槐一起来到了大帅府的老虎厅找张学良,要求成立东北铁路督办公署。想要把中苏两国合办的中东铁路纳入到自己的管辖范围。
张学良以这件事请涉及外交事物为由拒绝了。杨、常二人看到张学良拒绝了这个要求,气愤之余竟与张学良争吵起来,争吵间常荫槐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纸条递给了张学良,让张学良立即签字。
此前杨宇霆害死了自己的恩师郭松龄,张作霖死后杨宇霆多次让张学良当众难堪,再加上杨宇霆又成立了自己的部队,现在又找上门来B迫张学良,种种不堪的过往让张学良怒从心头起,脑海中又出现了除掉杨宇霆的念头。
但他此前并没有杀掉杨宇霆的准备,现场也没有设下埋伏,因此推TUO说:“晚饭时间到了,等我吃完晚饭之后再做决定。”
二人一看有戏也不再继续B迫,于是乘车一同返回了杨家。
他们走后,张学良气恼之际哪还有心思吃晚饭,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除掉杨宇霆。但一想到他在东北的影响力,张学良又犹豫了下来,一时之间竟然难以决断。于是他找出了一枚硬币,心里想着抛三次硬币,如果正面朝上次数多就杀掉他,背面朝上次数多就暂缓行事。结果连续抛了三次硬币全部正面朝上,这让张学良坚定了杀掉杨宇霆的决心。
于是张学良立即找来了自己的心腹高纪毅、刘多荃、张汝舟等人商议此事。这些人听到要除掉杨宇霆全都表示坚决支持。高纪毅更是说道:“杀他的事耽误不得、今天不办必成后患!”
张学良见到众人的态度非常高兴,当即命令高纪毅带6个侍卫埋伏在老虎厅内,刘多荃带人在大帅府门口警戒,只准进不准出。
一切布置妥当后,张学良让自己的警卫张汝舟打电话给杨宇霆,让杨、常二人来大帅府商量成立铁路督办公署的事宜。二人认为张学良已经屈服,高兴之余也没多想立即乘车来到了大帅府。
二人来到老虎厅后,张学良从二楼走了下来,下来之前他叮嘱张汝舟:“一定要想办法把我从老虎厅支开!”
张学良见了二人先是客气地寒暄了几句,张学良就对张汝舟说道:“你去我二楼的房间里把哈密瓜拿下来!”
张汝舟脑袋很活络,当即明白了张学良的意思,他去二楼慢悠悠地转了一圈之后回来说道:“太太正在屋内洗澡我不便进去,您还是亲自去取吧。”
杨、常二人正着急让张学良签字,劝说张学良等签完字后再去吃瓜。张学良说道:“冬天吃瓜别有风味,二位稍候我马上就回来。”
张学良刚上楼,埋伏在屏风后面的高纪毅就带着6个侍卫冲了出来并说道:“奉少帅命令,你们二人阻挠国家统一,处二位死刑立即执行!”
当时正在客厅里背着手来回踱步的杨宇霆,一句话都没说出口就被当场击毙。常荫槐坐在椅子上还没等反应过来也被色杀。
一直到了后半夜,杨宇霆的妻子看他还没有回来心里有些不安,找到了术士张神仙让他帮忙算算杨宇霆此时身在何处。张神仙装模作样做了一通法术之后告诉杨妻:“此时杨督办正在大帅府打麻将,可能要早晨才能回来,夫人不必担心。”
杨妻对张神仙深信不疑,也就把心放了下来。谁知第二天早晨杨宇霆的死讯就传了过来,杨家人当场哭成一片。
为了安抚杨宇霆的派系势力,张学良优待了杨宇霆的家属,还给他设灵祭奠,同时亲自写了一副挽联送了过去:
讵同西蜀偏安,总为幼常挥痛泪;
凄绝东山霖雨,终怜管叔误流言。
上联引用了诸葛亮挥泪斩马谡的典故,也是对杨宇霆自比诸葛亮的讽刺;下联引用周公旦诛管叔的典故,说明了自己的苦闷心境。挽联引经据典、既表达了对杨宇霆的不满又流露出对他的惋惜,庄重而不失身份。
杨宇霆之死让张学良在九·一八事变爆发的前三年,平稳的掌握了东北的军政大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