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4月16日,清晨,天还没有亮。莱北县(现属莱芜区)三官庙村村里的人们,还沉浸在沉沉的睡梦之中。
此时,村东处的一扇院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一个提着水桶的女人,慢慢地从院内走了出来。
这户人家姓孙,是村里开馒头坊的,平日里每天都要比村里其他人,起得早一些。
这天清晨,女主人按照惯例,起床后拿着水桶去井上挑水。然而,当她刚走到井边的时候,一道黑影突然闪出,将她顿时按在了地上,惊慌失措的女主人刚要呼救,一只大手便死死地堵住了她的嘴巴,并将她迅速拖进了附近的草丛之中......
在家中将馍馍已经揉好,单等来水上笼开蒸的男主人孙清风,左等右等等不来妻子,便对老父亲说:
“我出去看看,桂英是不是扭着脚了,这半天还见不回来。”
然而,他这一去,竟也没有回来。
一直等在院内的孙大爷,一看儿子、儿媳两人都没回来,心里不禁打起了鼓,这事儿有些不对劲儿呀!
孙大爷没有打开院门去找,而是悄悄来到了院子的一个角落处,踩着凳子往门外井边的方向看去。
这一看,可把他吓得心头噗通噗通直跳。
只见村口的井边,依稀可以看见,有许多人头在攒动,孙大爷当时就反应过来了:
“不好,鬼子来了!”
下了墙头,孙大爷立马顺着后院的墙头溜了出来,借着夜SE,迅速跑到了村长家门口。
“砰~砰~砰”孙大爷轻声敲了三下门,他怕惊动敌人,因此敲得很轻,但院内还是立马有了动静。
“谁?”村长时泉成压低声音问道。
“我老孙头,村长,不好了,村外都是人,恐怕是鬼子包围咱们村了。”孙大爷急匆匆地说道。
门立即开了个缝,时泉成将孙大爷拉进了院子,月SE之下,他的脸煞白煞白的。
也不怪时泉成怕,因为当时,就在他的院里,正住着区里的几个八路军干部,当天这些人开完会,就留宿在他的家中。
时泉成这个伪村长,虽说是表面上是支持日寇维持会的,但早已是区地下党争取过来的“白皮红心”村长。
当天,莱北县羊里区委在官庙村召开全体干部会议,几个干部在经过白炭坡、郑王石村时,被村里的汉间发现。
下半夜,附近据点的三百余日伪军众倾巢而出,将官庙村顿时围了个水泄不通。
当时敌人在村北、东两面布下重兵,在村口井边聚合了一个日军小队、伪军两个班的兵力,架上了两挺机抢,只等天一亮,便进村围剿。
而此时,闻讯而起的地下党干部们,却不禁面面相觑,因为众人除了区长杨仲起有一支匣子抢外,其他同志没人手中不过一支破手抢和三、五发子弹,眼前这种局面,大家想要成功突围,基本不太可能。
天一点点开始亮了起来,距离日军进村的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了。
“把人分批藏起来吧!”请况危急,也来不及多想了。随后,时泉成便让孙大爷将几名干部领到他家柴草垛后、夹墙里藏起来,而他则领着剩下众人,敲开几个“基点户”的门,将人们分散藏进各家的地洞、水缸、夹墙里。
刚刚忙活完,敌人就进村了。
刚开始进村的是一支二十多人的日军队伍,他们首先去的就是老孙头的家中。
“八路的?哪里?”
日军军官瞪着眼问道,旁边的伪翻译也大声呵斥着,要老两口赶紧交代八路军的下落。老孙头夫妇俩当时铁了心要掩护区里的同志们,便沉着地应付着,一口咬定,村里没见八路军。
穷凶极恶的日军见状,顿时将孙大娘推倒在地,用棍子一顿殴打,边打边骂:
“看你还不老实说。”
当时,正藏在孙家夹墙里面的陶振民,后来回忆道:
“我眼睁睁地看着孙大娘被敌人毒打,心疼得直掉泪。”
敌人在这边打人的动静,很快便“惊动”了伪村长时泉成,他急火火地跑来道:
“太君啊,这是?”
“你们村进八路了!”一旁的伪翻译平日里跟时泉成关系不错,对他提醒道。
“不能呀?真进来,我这个当村长的,能不知道?”时泉成装作吃惊的模样,他一面说,一面悄悄给翻译塞进了三百元伪券,小声说道:
“帮帮兄弟的忙,肯定是有人搞错了。”
那翻译官捏了捏裤袋,问道:“真的没有?”
“肯定没有,我还能骗你?”
翻译官听罢,随后便点了点头,靠向日军长官讲了几句话。日军长官听了翻译的话,又看着打也没打出来结果,对方最终音沉着脸,退出了院子。
随后时泉成赶紧将一众人等迎进了村公所,烟酒茶点,好吃好喝,仔细招待着,村公所内,时泉成拍着胸脯担保道,村里肯定没八路。
日军随后又在村内搜了一遍,在老百姓的掩护之下,对方确实没有搜出可疑人员,最终那名日本军官相信了,这次应该是有人谎报军请。
敌人在村公所一直待到临近中午,才最终撤走。时泉成随后跟着将对方送出村外,直到看着日军走远之后,他才感觉到,背上的衣服,已经全都湿偷了。
解放后,杨仲起在为时泉成平反的材料中曾提到这件事请,不禁感慨道:
“当时要没有伪村长时泉成同志灵活应付敌人,羊里区委、区公所近二十多位干部恐怕都要落在敌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在那个烽火狼烟的岁月里,有无数草根英雄,他们在晦暗之际奋起,却最终消隐于历史的长河之中。这些隐匿在历史长河之中的故事,虽然鲜为人知,却依然是当年那幅波澜壮阔的人民战争画卷之中,不可或缺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