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古典学者曾在其著作中如此评价古罗马政局:缺乏一位有远大眼光可统观全局的政治领袖,因之做得不是太过,就是不及。
由此可见一位高瞻远瞩且运筹帷幄的领袖是多么难得,历史上由于领导人的决策失误而带来的失败不胜枚举,其中最让史学家唏嘘的应该就是乾隆年间的大小金川之战了。
乾隆朝两次金川战役均以历史久、耗费巨、损兵多、调夫众而著称于世,自清代以来就有不少学者对两次战争过程加以叙述。
尤其是在第一次远征金川失败后乾隆一口气将三位统帅(庆复、张广泗和讷亲)斩首的壮举,可以算是他上位以来第一次“发龙威”。
大小金川地处川藏交通要道,具有重要的战略地位,同时大小金川境内山多林密、气候偏寒,乃易守难攻之地。
两金川土司、番众皆恃强好战,为扩张地盘和势力而不断与邻司构兵,乾隆极不愿看到金川土司坐大,便采取以番制番之策,鼓动其他土司环攻金川,但久未凑效。
乾隆十二年正月,大金川土司莎罗奔再次出兵围攻革布什咱之正地寨;二月又进攻明正土司之鲁密、章谷等地;
考虑到大金川四面环山,押运艰难,四川巡抚纪山奏请协助;乾隆见大金川格外嚣张,决意出兵对大金川大加惩罚,以“宣示皇威,以全国体”。
是年三月,大金川土司莎罗奔勾结党羽围攻霍尔章谷,又侵犯MAO牛寨,经军机大臣合议后乾隆令川省督、抚等速派官兵。
前往大金川相机进剿,并特调熟悉苗疆事务之张广泗任川陕总督,调度一切机宜。于是,清廷陷入了一场艰苦异常的山地战争,难以自拔。
在第一次金川战争爆发前夕,四川总督庆复曾试图奏请不要轻易用兵金川,这是因为在这之前的瞻对之役(乾隆十年——乾隆十一年)清兵已经在川西之地吃了大亏,实在不宜大肆用兵。而是应该继续以夷制夷,让其它土司对付叛乱的莎罗。
可以说庆复的建议是当时最好的选择,但乾隆本就因之前瞻对之役失败而不满,再加上这次金川土司的叛乱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于是他根本没有把庆复的谏言放在心上,而是执意出兵大金川。结果,大批清军匆忙卷入一场无谓的山地战争,并为之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庆复也为此丧命。
一开始出征的统帅是著名的傅恒,也是乾隆的亲小舅子,傅恒于乾隆十三年十二底抵达军营,先将小金川的几个土司及其家眷和间细王秋等处死,以断内应,然后仔细考察地形,分析战争形势,将前线战况如实向乾隆奏报。
傅恒据此前作战请况,一针见血地指出攻碉最为下策,并提出应当厚集兵力,直攻中坚的方案。
不料,正当傅恒审时度势,提出了较为切实可行的进剿方案时,乾隆却在阅读傅恒奏报的前线实请后,顿时心灰意冷,急命傅恒班师还朝。
傅恒自请督师,本打算待大兵齐集,用直攻中坚之术,一鼓作气,扫平金川,因而对乾隆忽然决定招降颇为不甘。
然而,乾隆决心罢兵,还接受莎罗企降,倘若清廷能坚不允降,待续调大军到营后,直捣中坚,或趁莎罗奔、郎卡出降之机将其擒获,均有望彻底剪除该司。
达到震慑川西诸土司之目的。颇为讽刺的是,如此战机,竟因乾隆仓促撤军而被白白断送。
在第一次金川战争期间,川督张广泗、经略讷亲等作为统帅,对如何有效进剿之事甚是不得要领。
并且,张广泗作为统帅,待下刻薄,亲信汉间王秋、小金川土舍良尔吉等,又与岳钟琪、讷亲等不和,均给清军进剿行动带来掣肘,甚至极大贻误战机并造成无可挽回的损失。
乾隆十二年四月,首批清军三万余人抵营后,张广泗竟兵分七路,定于该年六月二十八日各路齐进。
这显然分散了兵力,既不利于官兵进剿锋芒正劲的大金川番人,也加重了军粮运输的困难。而且,张广泗自恃有治理苗疆的经验,盲目轻敌,以为可以很快平定大金川。
基于这种心态,张广泗没能识破大金川土司有意收缩兵力、加紧布防核心地区的计谋,迅速督军深入大金川腹地,以为不日即可进抵大金川官寨。
张广泗身为统帅,先是一味斥其庸懦无能,拒不发兵,后虽勉强派出救援部队,但已经错失救援良机。
此外,张广泗轻视讷亲不知兵事,对讷亲的诸般荒唐举措均加附和,因而,讷亲赴营后,战况非但没有得到改观,反而更为糟糕。
讷亲刚抵军营就颁布了限制令,将士们但又不利于战况的言论就以军法处置,军营上下为之震惧;
随后讷亲连地形都没有仔细看就督促张广泗赶紧发兵,妄图集中优势兵力一举直捣噶喇依官寨,结果却遭到大金川番人拼死阻击,总兵买国良、署总兵任举等亦阵亡。
同时,讷亲专门向乾隆奏报其对张广泗之诸多不满,将清军长期顿阻不前、劳师靡饷之责全都推卸给张广泗和纪山等人,并声称实在无法与张广泗共事。
由是可知,张广泗、讷亲彻底交恶,他们暗地里的较量也成为直接导致二人丧命的导火线。
清军两征金川除了极大受制于当地之地形、气候、战碉、番众之誓死抵抗等客观因素之外,实与乾隆、将领的诸多失误有密切关系。
甚至可以说,在很大程度上,正是他们的一系列失误,使得原本就十分难以推进的战役更加难打。
最终,乾隆对出征金川的一败再败气愤不已,把守将张广泗和讷亲以及四川总督庆复这三个心腹大臣直接斩首,这样的结局着实令人唏嘘。
也更让人理解为什么说好的领导人是团队成功的必要条件了,因此在现代社会中正确地选择意味着已经取得了一半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