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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偶的大辫子情结(二)(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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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过过戏瘾 偶的大辫子情结(二)(2)
作者:浮萍 来源:大辫子 更新:2010-12-4

 

五十三、过过戏瘾
穿着女装在自己屋子里的地上走来走去,我心中幻想着自己是一个漂亮的摩登女郎,像上海的交际花那样,摩登漂亮、风情万种,出入在灯红酒绿的舞厅、咖啡馆、夜总会……
突然间,我觉得自己的小弟弟……青春的冲动……我实在忍受不住啦……躺在炕上,撩起了裙子……啊……啊……啊……
我喜欢穿女装,喜欢美容化妆,喜欢做女人,喜欢漂亮,我不能变成干巴的农村柴禾妞儿,也不能变成水桶腰的丑女人,趁着现在自己还没到结婚的年龄,在这段为期不长的宝贵时间里,自己要好好的美一美,多享受一些女人的幸福,那以后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家里的鸡蛋我以后一个也不吃了,再想法弄点儿蜂蜜来,和鸡蛋调和在一起,还像小时候那样,用这种东西来抹脸,土法美容的效果其实也不错。农村其实也有许多女人美容化妆的传统方法,除了用鸡蛋调蜂蜜抹脸、用指甲草染红指甲、用杏仁油抹头发之外,还有很多种呢,比如用鸟屎抹手,可以使手柔软、细腻,白皙,到了冬天也不裂口子,只是现在人们用雪花膏、擦手油了,这些土东西就不用了。俗话说“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穷人有穷人的办法,没有洋的,就用土的,这些东西在我们村子里都不难找,照样可以进行美容,并且效果也不错。
转眼之间,“七月七”就要到了,按照传统,到了这一天,村子里的戏班子要唱一场《天河配》,但是这几年戏班子里一直缺少旦角,好几年了都唱不起来。是因为戏班子里除了我之外就没有旦角了吗?当然不是,原来唱旦角的有四五个人呢,现在之所以缺少旦角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因为过去唱旦角的都是男人,从新中国建立以后,妇女解放了,戏班子培养出来的旦角也绝大多数都是女的了。由于我们村子太穷,姑娘们一般都不愿意留在村子里,年纪大一点儿的嫁到外村去了,年轻一点儿的则到城市里面打工去了;二是现在的孩子们都喜欢唱流行歌曲之类新的文艺方式,不愿意学这些老玩意儿了,戏班子几乎后继无人了,已经处于瘫痪状态,所以,这些年连一个演员也没培养。老的演员都走了,新演员又没有,我们的戏班子正处于青黄不接的状态。师父他们几个老人儿也为此而发愁,怎么办呢?谁也没有个办法。所以这次我回来了,唱戏的行当算是凑齐了,师父他们几个老人儿都很高兴。他们见我虽然出去了几年,但是功夫却没有扔下,在祭灵的时候,我给大家唱了一大段很吃功力的《大祭桩》,显示了我的唱功;在感谢大家帮忙的时候我又表演了《拾玉镯》里孙玉娇的做派,师父他们觉得我无论是唱功,还是做派,基本上还都是那么回事,于是就更增强重新恢复戏班子的信心。他们筹划着没有了机会再排演一出大戏。
学戏的人几年都不上台了,那是多难受的事啊?就在前几天,师父把能够召集到的原来戏班子里的人又都召集了起来,有唱各种行当的演员,还有伴奏的文场,师父计划着准备在“七月七”这天,给乡亲们演一场《天河配》。村委会对于师父的这个建议也非常的支持,表示虽然村子里很穷,但是还要挤出一部分资金来,给大家买上一些化妆用品,为演戏提供必要的支持。因为县里正在搞精神文明建设,可是在我们村里却一直也没有什么像样的文化活动,演戏就是村民们最主要的文化活动啦。要排演《天河配》,不用问,我当然是演织女了。我也好几年没有过戏瘾了,所以也很高兴。
在过去到了什么节令唱什么戏,那是有规矩的,《天河配》这出戏在以前我演过不止一次,小的时候扮演牛郎的小女儿,师父演织女,从12岁那年开始,我就开始演织女了,所以对于这出戏的情节、唱段、做派还是比较熟悉的。可是现在究竟是有好几年我没登台演戏了,有些地方我怕走了样儿。还有要和别人配戏,彼此之间也要对对戏,磨合一下,所以就还要请师父他们指点一下。这几天一收了工,回家之后擦一把脸,有时候连饭都不吃,我就忙着往师父家里跑,俗话说“饱吹饿唱”吗。等排完了戏我再回家吃饭去,有时候索性就在师父家里吃了。好几年不唱戏了,戏文、台词、做派什么的,我感觉都生疏了。好在师父他们一帮子老人儿还键在,一点一点的给我们进行纠正,就这一出戏,我们排了十来天,这才算是差不多了。
同样是登台演戏,我现在唱戏的目的和原来的时候已经大不一样了。当初我年纪小,唱戏完全是觉得好玩儿,脸上画着油彩,穿上花红柳绿的戏服,在戏台上又唱又跳,大家鼓掌、叫好,受到乡亲们的夸赞,我的心里觉得很高兴。可是这次就不同了,我自从回来以后就脱掉了我喜欢的女装,起先穿的是妈妈的衣裳,后来就改穿爸爸的衣裳了,家做白布小褂,军队迷彩训练服的裤子,家做布鞋,一身典型的农村小伙子干活儿的打扮。乡亲们都知道我是个“假丫头”,因而我也不再涂脂抹粉了,更不戴首饰了,除去了头上的大辫子还保留着之外,已经基本上男性化了。和以前相比,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我虽然心里明白我是个男人,应该就是这种打扮,可是对于自己穿了二十来年的女装却发生了难以割舍的感情,总想着穿上漂亮的女装,可是只有在没人的时候,我才能够过一过当女人的瘾。感谢上天给了我这个机会,既然是演戏,那我就可以公开的化女妆,穿女装,做女人,痛痛快快的过一过当女人的瘾了。
我们村的戏是一个特殊的剧种,俗称“山秧歌戏”,只在我们这一带不多的几个村子里流行。听老人们说,原来有一条古道从我们这里穿过,我们村原来是从西北通往化州,连接华北大平原交通要道上重要的一站。凤凰山居高临下,古道穿山而过,在山垭之处是一个天然的隘口,原来建有一座关城,扼守在古道的咽喉之处。在明代的时候,朝廷为了防御北方少数民族的入侵,派兵在这一带戍守,归紫荆关总兵府管辖,我们的祖先就是驻守在凤凰山关城的将士。现在那座关城虽然已经毁得差不多了,但是断壁残垣还在,依然能够看出当年的雄姿。当时朝廷实行“南兵北戍”,这里的守关将士都是从南方调来的。当时明朝军队实行“军户制”,一入军籍就要世代为军。家属随军,在距离关口不远的地方安下居民点,战时为军,披挂上阵;平时为民,屯垦耕种,这样既保证了兵员,又保证了粮饷供应,因为家属随军,将士们可以安心驻守,一举多得。谁开垦出来的土地谁耕种,也不用给官府交税,更不用去服徭役,行政事务都不归县衙门管,而是归属于紫荆关总兵府,就像现在的军队大院儿一样。后来这些守口将士的后裔逐渐的在这一带繁衍成村,我们刘家村,还有附近的王家岭、松树坨、大西峪、胡鞍子都是军户成村。后来到了清代,国家大一统了,我们这一带的关口就失去了防守的意义,这才划归了地方。
据说我们现在所唱的这种戏是明朝初期,由守口将士从南方带过来的,到了这里逐渐的和当地的山歌小调相结合,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地方戏剧种,只在我们这几个“军户村”流行,别的地方是没有的。“山秧歌”戏生旦净末丑行当齐全,唱念做打舞,表演丰富,曲调多样,号称有“九腔十八调”,并且伴奏的文武场齐全,和京戏、梆子之类的大戏没什么两样。所演的剧目据说原来有二百多个,大部分是从别的剧种移植而来的,也有自己独特的剧目;既有成本大套,三天三夜也唱不完的大戏,也有仅能演半个钟头的小戏,还可以把一出大戏拆开来演,各自成章的折子戏。
我知道的剧目有:
打金枝、桃花庵、彩楼配、平贵别窑、大登殿、绣鞋记、双元公主、茶瓶记、孙济皋卖水、花瓶记、花田错、打狗劝夫、柜中缘、小借年、采桑记、红娘、白马庵、王大娘锔缸、打面缸、豆汁计、三不愿意、春香闹学、三娘教子、马前泼水、春草闯堂、汾河湾、赵连璧借粮、曹庄杀妻等等。解放以后,为了配合《婚姻法》的宣传,戏班子还拍演过《小女婿》、《柳树井》、《小二黑结婚》的剧目,在“四清”的时候又排演过《会计姑娘》、《箭杆河边》,文革时大唱样板戏,又排演了《红灯记》。
由于没有剧本,这些剧目完全是口传心授。俗话说“子弟传子弟,越传越不济”,到了师父这一代能演的戏还有四十几个,到了我这一代,会唱的戏也就有十来个,据说我的大师兄会得多一些,但是也就是二十来出戏。
我们村的戏台据说是建于明代末期,就在娘娘庙的对过。是一座砖石结构的建筑,台基有三尺多高,上面是面阔三间勾连搭式的大房子,前面没有遮挡,只有两根明柱,原来上面有一副对联“金榜题名虚富贵;洞房花烛假姻缘”,横批是一块匾,挂在房檐底下,上写“歌舞升平”四个大字。在中间一道单坯墙把戏台隔出了前后台,戏台左边是上场门,右边是下场门,门额上分别写着“出将”、“入相”。后台是演员化妆的地方。这座戏台原来每过几十年就要重修一次,所需费用由全体村民集资。戏台在文化大革命期间变成了生产队的仓库,直到改革开放之后才又重新用于演戏,这几年又荒废了,虽然从日本侵华之后就一直也没有再重修过,但是现在保存还基本完好。
在过去,戏台这里是村子里最热闹的地方,唱戏的日子原来基本上是固定的,都是逢年过节和四月初一祭祀娘娘的时候,村子里的戏班子都要在这里唱戏,特别是在过大年的时候,从初一要一直唱到初五,唱完了日场唱晚场,剧目不带重的,村里的乡亲们很多都把自己家的亲戚。朋友接来住上几天,就为了听我们村的戏,邻近村子的乡亲们每天也都有不少人前来听戏,观众可达三四百人。到了初六戏班子就被别的村给请走了,到外村去唱戏了。解放以后,村子里的群众大会也大多数在这里召开。
“七月七”这天是个大晴天,村子里好久没演戏啦,今天可算是有个热闹儿了,乡亲们都很高兴,每家人收工都非常的早,太阳刚下山,乡亲们就纷纷的来到了娘娘庙前的戏台前面,就为了占一个好地方。上了年纪的人是想重新欣赏欣赏他们所喜欢的老戏;年轻人觉得这种地方戏很新鲜,想要见识见识;孩子们喜欢热闹,所以来的人很多,几乎是全村出动了,有的人家甚至是连老戴小倾家出动。有几个卖花生瓜子、糖豆、风车、针头线脑、手套袜子的小商贩也前来趁着人多做生意,真叫一个热闹。村委会临时在这里又安上了照明用的电灯,派人清理了放在这里的杂物,打扫了卫生,做好了演戏的准备。我出门之后,在一路之上,见去往娘娘庙的乡亲们就像小河一样,连绵不断,人可真不少啊。
因为大部分都是村里的乡亲,有的人见到了我就和我打招呼,甚至还跟我开起了玩笑:
“三丫头,这么早就去做准备啊?”
“三妹妹,好几年没看你唱戏啦,你演的大姑娘小媳妇的真叫漂亮啊!你要是个真女人呐,我一定娶你当老婆!”
“行啦,二虎子,你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啦!三丫头那么漂亮,他要真是个女的呀,早就叫城里头的花汽车给接走啦!”
“你说,人家是怎么长的啊?天生的细眉俊眼,细皮内柔的,比真正的大姑娘还好看!”
“三丫头,今天我又能看见你唱戏了,好好的卖卖力气,叫我们这几个老棺材瓤子过过瘾。”
乡亲们说什么的都有,有的人的玩笑虽然是开的大了一点儿,可我并不恼,心里还挺高兴,因为我觉得大家把我当做女人看待,那证明我的戏演得好,人长得漂亮,这是乡亲们对我的认可,或者说是对我的褒奖。我一边搭讪着,一边快步往前走。心里想,看起来乡亲们对我抱着很大的期望啊,今天我一定要好好的卖卖力气,把戏演好啊!
今天唱戏一来我是主角儿,二来早就想过过当女人的瘾啦,所以早早的就来到了娘娘庙的戏台。到了这里我才知道,真是“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啊,师父他们几位老人儿来的比我还要早。这倒不是光因为他们的戏瘾比我大,更主要的是因为他们总挂在嘴边上的一句话,“老祖宗留下来的玩意儿,不能在咱们手里给丢了!”他们一直都在在极力的挽救这个已经气息奄奄了的古老剧种,想叫它流传下去,并且发扬光大。有了今天这个唱戏的机会,他们怎么能不兴奋呢?恐怕他们中间会有人一宿都没合眼的吧。
“师父,你们早啊。”
“哦,我们来了一会儿了。”
“师父,您这就给我扮上吧。”
“这么早就扮上?”
“是啊,好几年没演戏了,我想找找演戏的感觉。”
“那也好,你这么看重唱戏,看起来师父我这些年没白栽培你啊。”
师父亲手给我勒头、贴片子、化妆、帮我穿上了戏装,一边给我化妆,一边更我说:“你上场别害怕,放开一点儿,我给你把场。”
我又不是第一次上台演戏,把个什么场啊?我每次登台演戏的时候,师父都是这么对我说,这已经是他的习惯了。其实他说是给我把场,还不如说他是给我“饮场”更准确,只要是我一下了台,他总是端上来以罐头瓶子的开水,凉热适中,我正好喝,多好的师父啊!
办好了之后,师父又给我说了一遍戏,我又和扮演牛郎、老牛的师哥又对了一遍戏,这才可以休息了。
我虽然好几年没登台演戏了,但是始终牢记着老辈儿人“曲不离口,拳不离手”的教导,一直坚持着喊嗓子、练功,只有在李美美家的那十几天和奶奶死后的一个多月里中断了。所以到现在基本功还在,排起戏来并不困难,演这场戏我也胸有成竹。我之所以这么早就扮上,倒不是为了熟悉角色,而是觉得旦角的装扮很美,具有古代女子的特殊美感,这是一般人所享受不到的。装扮起来之后我就觉得浑身上下都透着那么的舒服,所以就在后台一边做着各种的舞蹈动作,一边照着镜子自我欣赏着,心里那叫一个美呀,就别提啦,真实用语言无法表达啊!要是今天莎莎也来看戏就好了,她还从来没有看到过我这么漂亮呢。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的,我的小弟弟又有了强烈的反应……
开场之后我一掀门帘,当时就是一个碰头彩。我心里这个高兴啊,看起来乡亲们还是喜欢我这个小旦的。这一天我的嗓子也特别的痛快,人也有精神,演出效果特别的好,叫好声、鼓掌声此起彼伏,一直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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