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转自:重庆日报
过了十五,年就算过完了。今年的春节,妈妈不能和我们一起过了。离2023年春节还有16天的时候,妈妈离开了我们。
过年,从来是一家人团圆的日子,不管走得有多远,不管是小有成就,还是艰难不易,每一年年三十的晚上,我们一家人都要聚在一起,和妈妈一起过年。我们都爱吃她做的藕汤和珍珠丸子,还有她自己熏的香肠腊肉。
以前都是爸爸做饭,他最拿手的是回锅肉、家常鳝鱼。那时候穷,更多时候吃的是土豆泥。爸爸去世后,妈妈才开始学着为三个儿子做饭。那是三个正在发育期最能吃的儿子,每顿饭几乎都是抢。因此,我们家的年夜饭总是撑不了多长时间的。
近几年妈妈已经做不动饭了。年夜饭之后,她总会随意地慢悠悠地讲讲过去的事,弟弟总是在旁边擦科打诨,我就用手机拍摄和记录。我觉得这样的时刻,才是真正的在过年。
曾经一度,我惭愧于自己出身的普通和经历的平凡,羡慕那些人生经历丰富、家庭关系复杂的人们,觉得那都是创作的宝藏。在妈妈一年一年这样的讲述中,小时候道听途说的,关于妈妈、关于爸爸、关于爷爷和婆婆(其实是外公外婆)的过去的只言片语,草蛇灰线,开始缀连成丝,勾连成片,也成篇章,也是史诗。
这一年年的年过下来,我晓得了少女时代的妈妈,如何跟随她的父母,从湖北汉阳蔡甸的那个小码头出发,溯江而上,经过汉口、宜昌,一路流浪到了重庆,四顾茫然。爷爷在北碚遇到老乡,被带到了大阳沟,就此蜗居下来,靠拉板车做搬运工,开始了重庆人的生活。
也晓得了因为家里太穷,妈妈和她的妹妹就整天整天在书店里蹭书看。就这样努力地求学,她俩居然从大阳沟那污水横流的穷街陋巷里,一个考上了师范,一个考上了医科。于是,只生了两个女儿的她们的父亲很是霸蛮地要求,谁娶他的女儿,生的第一个娃儿,一定要随他姓张。就这样,在我们家就习惯新地把外公外婆叫做了爷爷和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