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现实道德法则,对顾城的评语是疯子、自私,畏罪自杀,任何一个尊重生命的人都会谴责他轻易夺取别人生命的行为,我们在世人谈论他生平的各种评论里,也能捕捉到他的非同常人的残忍和自私。但如果你进入他的文字里,道德立场会被不自觉抛弃,那里只有M人,只有纯真。我想,如果以顾城的眼睛看待顾城的世界,想必完全是另一番图景。那个世界又虚无又无比实在,又脆弱又生生不息,又飘渺又琉璃斑斓。所以,他杀人和自杀的一幕,让一部摄像机来讲述,是恐怖血污的,而在顾城的心里或许是另一番模样。本质上,顾城是一个始终没有长大的孩子。他的世界与我们的世界完全不同。
学者许纪霖这样评价顾城和谢烨事件:“这是中国最后一代理想主义者的悲剧,尽管是以那样一种极端的形式演给我们看。在今天这样一个物衣横行、经神失落的时代里,它的意味是异常复杂的。”在1993年这个转折点,粉碎的不仅仅是顾城和谢烨两人鲜活的生命,也是关于文学,关于爱请,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从此之后,再也没有那样纯粹的诗人。面对诗歌,面对艺术,诚实得像一个还不知道说谎为何物的孩子,天然带着孩童般的自由自在与不管不顾。世俗的虚荣、生活的有或、权力的胁迫,这些一切都无法入耳入心,他只会看到他所追寻的东西。我用“梦中人”来作为顾城的标签,他完全把文学和生活混为一谈,而不能如通常人们所做的,建立一种分裂的人格:幻想是幻想,现实是现实。而今天,是一个几乎无梦、也不诚实的时代。
即使写了这么多,还是不能抵达,我终于明白,用语言来诠释顾城,是多么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