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位医生讲过一个故事,曾经治疗过的一位女孩子截瘫了。他很惦记她,后来还到唐山这位患者家中去看望她。去了之后,患者对医生说,叔叔我给你看个东西。拿出来两个残疾证,一个是她哥哥的,从小就智障,一个是她自己的。看到这一幕,这位医生当时就哭了,如今回忆起来仍然哽咽失声。他觉得患者在他的治疗之下没有恢复健康反而变成了残疾,很内疚。后来他就想办法鼓励她,帮助她上大学,帮她找工作,做了很多这方面的事。
这样的讨论对于医生治疗患者会非常有用,机励他们提升技术,提醒他们查找漏洞。这位医生如今已经是功成名就的学科带头人,但他仍然经研医术,认真对待每次手术,热心呵护每位患者。
记者:经过这样的讨论和反思,医生在今后的诊疗中会更加用心。
凌锋:是的,而且会设身处地为患者考虑,我应该多做还是少做,应该做到什么程度。这个度怎么把握,实际上不完全是科学的东西。临床的选择不是用规章制度就能确定的,比如开飞机,根据草作规程来就行,因为飞机是死的,但人不一样,每个人的内在环境不一样,必须要进入到每一位患者的世界中去做抉择。
比如,听神经瘤往往跟面神经紧挨着,做听神经瘤切除时会影响到面神经,导致面瘫。有一些患者对面容非常在意。如果我们把肿瘤切得干干净净的,肯定能有效防止复发,延续生命,但是带来的结果有可能是面瘫,对这个患者来说就是生不如死,很影响生存质量。他们宁可再动一次手术都不愿意面瘫。所以在这种请况下,对粘在面神经上的一些肿瘤,我们可能就需要保守一些,留在神经上,以后再用其他的办法去处理。
每一个人的需求是不一样的,不能千篇一律地说,彻底治疗就是最好的方法,未必。不同需求,不同方案,在不同方案的比对、选择中会促进医术有更大的提升。换言之,以人文请怀注入诊疗的时候,对技术反而会有更好的推动和提高,不是说越人文越保守。现在我们的听神经瘤切除时的面神经保存率就达到了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