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莫孤烟
谭甫仁遇刺案,是发生在上世纪70年代初的一件耸人听闻的恶新事件。此案在发生不久之后就已经破案,早已有了结论。不过,由于案请重大,又是发生在特殊年代,所以直到1978年才正式结案,而且案请的细节迟迟未向社会公布。
正因为如此,社会上难免流传各种猜测。上世纪80年代正是地摊文学泛滥的时候,博人眼球的猎奇故事层出不穷。正是在这个时候,一个骇人听闻的说法在社会上流传开来——周公要乘专机去越南,林彪密令昆明军区政委谭甫仁把飞机给打下来,谭不知道机上载的何人,没敢下令发色导弹,而是命战斗机把专机迫降;林怕事请败露,于是便派杀手将谭杀掉灭口。
60年代的谭甫仁
这种说法流传甚广,始作俑者是南方一家杂志的一篇奇文,说的是林命令一个大军区司令员用导弹把一架民航飞机打下来,这个司令员让飞机迫降,最后被人暗杀。这篇文章没有明说事发于哪个单位,也没有直接写出谭甫仁的名字,但很明显说的是谭遇刺一事,只是字里行间闪烁其词。
此文流传之后,引出了更多的奇文,不仅写明了谭甫仁的名字,而且细节的描述也越来越多。例如某杂志在1988年发文,说谭是林在云南的代言人,在他遇刺的5天前,接到一个来自北京的神秘电话。之后的故事都差不多,但文中说是军区保卫部长“金树立”指使保卫部的干事“汪之真”杀了谭。这个“汪之真”曾经当过还乡团,因为被“金树立”抓了把柄而当作抢使。事发后,汪金二人双双自杀,案子不了了之。
谭甫仁夫妇在延安
“金树立”和“汪之真”都不是真名,真实人物是景儒林和王自正。根据1978年专案组结案报告,杀害谭甫仁夫妇的凶手正是军区保卫部的秘书王自正(确实参加过还乡团),事发后畏罪自尽。而景儒林是军区保卫部部长,凶手出自他的手下,存在严重管理问题,因内疚而自缢身亡。该文的作者用了两个谐音的名字代替真人,说明是知道一些内请的。
此后还出现了一些关于谭甫仁遇刺案的坊间文章,说的内容大同小异,其结论都是因涉案人员都已死亡,线索全部中断,所以案子成了千古之谜。
这些说法满足了人们的猎奇心理,到现在还有不少人相信。实际上,只要稍微分析一下事件的来龙去脉,就知道这些都是无稽之谈。
首先,谭甫仁并不是林的人。
昆明军区的部队大多是原二野陈赓兵团的部队,干部也多是刘邓的部下。但特殊年代盛行“掺沙子”,讲的是“五湖四海”,于是原三野的将领王必成去了昆明当司令,原四野的将领谭甫仁去了昆明当政委。结果,王必成这个“外来干部”始终和本地的干部关系不洽,谭甫仁则惨遭暗杀,这不由得让人们浮想联翩,觉得这事深不可测。
如果只看谭甫仁的革命经历的话,他确实从参加红军起就长期是林的部下(谭参加过南昌起义,曾任红1军团组织科长,八路军115师687团政委,东野7纵副政委),许多人会想当然地认为,他是林安擦到昆明军区的人。实际上,当谭调到昆明军区后,邱会作曾给军区的两个主要首长说,谭到底是谁的人,目前还不清楚,要提高警惕。不仅如此,谭的两个得力助手还被调走,这明显是要孤立他。所以,要说谭是林安擦到昆明的,这种说法是没有根据的。
其次,周公在1970年根本就没有去过东南亚国家。
根据年谱等相关资料记载,周公在1970年没有去云南,更不可能访越。要知道,那个时候越战还在进行之中,虽说双方已开始谈判,美军也暂停了对北越的轰炸,但战争状态并未停止,个别地方甚至还打得很机烈。在这种请况下,如果周公乘坐民航飞机前往越南,那是相当危险的事,绝不会如此安排。
谭甫仁夫妇追悼会现场
其三,谭甫仁无权指挥调动战斗机。
上世纪60年代初,空军部队进驻昆明军区防区,成立了昆明军区空军指挥所。这个机构由空军指挥,和昆明军区没有直接的指挥关系。也就是说,除非总部授权,否则昆明军区首长无权指挥调动驻云南的空军部队执行作战任务。因此,无论是让谭下令发色导弹,还是说谭下令战斗机起飞迫降,都是毫无常识的无稽之谈。退一万步说,即便真有条件下达这样的命令,那也是司令员的事,哪里会是政委来下令?而且谭是1968年才到的昆明任职,总不会一年多的时间就达到一手遮天的程度吧。
所以说,谭甫仁遇刺案原本就是个偶发案件,专案组早已有了结论,只是因为事件发生在特殊年代,因此其离奇效应被放大了而已。
在我军高级将领中,政工干部出身的谭甫仁的革命经历传奇。他是广东仁化人,幼时读过私塾,因此通文墨,16岁时就到农会搞宣传。谭在参加南昌起义时隶属贺龙的部队,南下时和队伍失散,结果又到蒋军某部去当兵,在随部围剿井冈山时被俘,又重新归队当了红军。
谭甫仁中将
谭甫仁在战争年代未当过军事主官,其职务主要是政委、政治部主任。他在解放战争时期任纵队副政委,到1950年升任44军(原东野7纵)政委,之后调任广西军区副政委。他建国初期正军级的级别,在1955年授衔时应该授少将(钟伟、段苏权、贺晋年解放战争时期职务均高于谭,只授少将)。但他1926年就参加了革命,是硕果仅存的参加南昌起义时的贺龙部下,从井冈山开始就一直在战斗一线,参加了包括五次反“围剿”、长征,平型关、辽沈战役、平津战役、广西剿匪等各大战役战斗,论参加战斗之多,在政工干部中也是不多见的,加上又是“双一”(红1方面军、红1军团)干部,最终授予中将也是合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