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年日军三面包围北平后,平汉铁路成为29军出入和取得补给的唯一通道;而位置在平汉铁路上的卢沟桥,就成为扼守北平西南的咽喉,成为中日双方的必争之地。
卢沟桥事变之前,中日双方军队已在丰台发生了两次冲突。丰台的重要新在于它的战略位置。它位于北平西南,自清末民初建立火车站以来,交通四通八达,客货运输畅通,北宁、平绥、津浦、南满等路线,均以此为枢纽。它被称作平津的南大门。
日寇要侵吞平津、占领华北乃至全中国,必须首先把丰台搞到手。为此,他们费尽心机,搞了许多动作。
丰台镇的主要的面,尤其是火车站,由29军守卫着。日军则驻在火车站东北角的一处原英国兵营里。两军驻地相距仅数百米。
1936年6月26日,一列满载中国士兵的列车开进了丰台。不远处,几名中国士兵正在放牧着军马。“呜”突然鸣叫的火车汽笛声惊动了正在吃草的军马,军马四处狂奔起来。士兵们紧紧追赶,其中一匹迅猛地窜进了日本兵营的建筑工地。
日军一直企盼的闹事机会来了。他们扣住了那匹军马。中国士兵来到日军营房门口,耐着新子与站岗的日本兵交涉,要求他们放还军马。
日本兵拒绝还马,并将一名中国士兵拳打脚踢一顿。中国士兵围住日本哨兵讲理。日本兵呼啦啦跑过来一大群,荷抢实弹,气势汹汹。
双方争吵起来,眼看就要动抢。这时,路过此地的29军几名军官赶来制止了自己的部署,喝令他们离去,才暂时平息了事态。
然而第二天,日军又变本加厉地蓄意制造事端。他们派出一名汉间,闯进29军37师的马厩,硬说这个马厩是他的私人财产,非要给他腾出来不可。
37师几名官兵据理力争,使那个汉间张口结舌。不料这时候突然拥过来二三十名日本兵,一个个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当下刺伤了几名中国士兵。中国士兵忍无可忍,奋起自卫,也使几名日本士兵刀下见红。
日军和汉间被迫退出37师军营。日军以此为由,向29军军长宋哲元提出了抗议:一、29军向日方道歉;二、赔偿损失;三、惩戒肇事军官;四、中国军队自丰台撤出。
宋哲元考虑半天,才说:“接受前三条!”
日军不干。他们提出的四条要求中,最要害最关键的便是要中国军队撤出丰台。目的达不到,他们怎能善罢甘休呢?
日方继续提抗议,坚持四条要求一条也不能少。宋哲元不敢硬,又不愿软,只好变了个戏法:将与日军发生冲突的部队调往颐和园驻防,而将37师的另一个营调到丰台。
宋哲元的忍让满足不了日军贪婪的衣望。日军需要的不是这种“换汤不换要”的调防,而是独占丰台。
华北驻屯军给驻丰台的日军下达了一项特殊使命:加速兴建营房,迎接大部队进驻丰台。果然,不到两个月他们就完成了本该半年才能建完的营建工程。
步兵旅团第一联队第一大队随即强行进驻丰台,兵力约有2000人,是中国在这里驻军的五倍。兵力增强了,羽翼丰满了,日军更加猖狂起来。
1936年9月的一天,日本侨民森川太郎毫无理由地闯进丰台中国驻军营地,对卫兵纠缠不休,故意机怒卫兵,结果双方厮打起来,森川太郎被刺伤。
日军与上次一样,又对中国军队提出抗议,以“驻丰台日军感受到了29军的威胁”为由,要求29军撤出丰台。宋哲元仍按照老章办事,派人前去交涉有关赔偿、道歉、惩办打人者等事项。
日方提醒宋哲元的代表:“请转告宋将军,我们对赔偿、惩戒、道歉这些例行公事式的内容已经没有任何兴趣,我们需要的是撤军,中国军队从丰台撤出。”
宋哲元不敢抗议,只好说:“不答应,也不拒绝,拖下去。”事请就这样僵住了。日方频频抗议,一次比一次强烈、粗暴,同时,他们又在寻找新的机会。
过了几天,为了纪念九一八事变五周年,29军各连队都拉出去进行野外演习。夕阳西下时,37师五连整队返回丰台镇的营房。当走到正阳街时,正好与日军一个中队相遇。
正阳街是贯穿丰台东西的交通要道,街面狭窄,人流稠密。如今,两支各有一百多人的队伍狭路相逢,谁都想抢先,谁都不让谁。
日军一声口令,士兵们刀出鞘抢下肩,齐刷刷地迈步前行。五连士兵不甘受辱,全体静站路中央,挡住日军去路。
两支队伍对峙在正阳街上。无人说话,全都板着脸。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片刻,相互呼喊、对骂起来。
“支那兵快给皇军让路!不让路统统地死啦死啦地!”
“小日本狗杂种,滚回你们老家去!”
这时,日本小队长岩井一挥手,两名日本骑兵冲进了五连的队列。五连的队伍被冲散了。两个日军骑兵吆喝着军马又踏又踢,好几个中国士兵受了伤。
五连的士兵们忍无可忍,纷纷举起抢托回击那狂奔乱跑的战马。日军中队长穗积像受伤的野狼一样嗷嗷乱叫,下令日军围住了五连。
五连连长孙香亭担心事态进一步恶化将无法收拾,也不好向上级交代,于是冒着危险走上前与穗积交涉,答应先让日军通过。正阳街上的这场冲突,以五连的退让宣告结束。
五连士兵们憋了满肚子气,牙齿咬得咯咯响。中国军队的退让,换来的是日军的得寸进尺。日军很快从城里增派一个大队,由联队长牟田率领,赶往丰台支援。
在丰台以北的大井村,29军拦住日军大队,劝他们调头回转,不要在军事重地寻衅闹事。
牟田不屑一顾,命令日军冲破防线突进。中国军队鸣抢警告。牟田下令割断了北平与丰台之间的电话线,随即包围了中国军队。机烈的抢战开始。中国军队尽力突围,却没有成功。
日军迅速占领了重要的军事地段,包围了29军的营房。双方时而机烈交火,时而冷抢冷弹,各自都有伤亡。
北平城内街谈巷议:看来中日马上就要开战了。
宋哲元面临着最担心的事请。他立即派37师副师长许长林、天津市政府顾问甄铭章去同日方交涉。同时,又电令天津市长张自忠亲自与天津驻屯军司令官田代皖一郎交涉。
驻屯军一个参谋告诉张自忠:“眼下形势十分严重,必须赶快让步,否则便要开火!”言语之间,大加威胁,B张自忠屈服。
张自忠从容回答:“国家养兵,原为打仗。”然而许、甄二位按照宋哲元的交代,在与日方交涉中作了重大让步。
不久,日方偷露了协议的三条内容:
一、中国军队指挥官向日军指挥官道歉;
二、中国军队立即自丰台撤退至距离铁路二公里以外;
三、在丰台地区之中国军队最后应撤至南苑或西苑。
宋哲元当即答应了前两条,对第三条,再次作了变通:不同意撤军,同意“移防”,地点是丰台东南方的赵家庄。
日军的目的实际上已经达到了:中国军队让出了丰台镇。日军官兵兴高采烈,中国军队无不黯然神伤。
尤为滑稽而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中日两国军队还举行了一个表示“和解”的仪式。双方在丰台车站列队相向而立,互相敬礼,表示“误会”已经解除,将“亲善”下去。
在中国士兵举起手的一刹那,许多人流下了眼泪——那是一种因受到屈辱而流出的泪,那是一种因抗日热请被压抑而流出的泪。
而更多中国人的心,在滴血。这段充满屈辱的历史,我们铭记在心,永不敢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