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王朝倾颓,陷入覆灭危机时,无数人的命运都会随着王朝的挣扎而发生不同的变化。
有的人追随大势,做了背主之臣,虽享一时荣华富贵,却终究成为历史当中不值一提的尘埃。而有的人则捍卫忠义,以身殉国,虽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却美名远扬,永远被后人铭记。
在晚明朝堂中,黄道周成为崇祯皇帝眼中的“刺头”,他被标上脾气倔强、不知变通的标签,多次顶撞崇祯皇帝让其下不来台。
应该说,崇祯很不喜欢这个经常直言进谏的黄道周,甚至一度想诛杀此獠,奈何其在士林、民间名声太好,他也不能下狠手,只能贬官,安慰自己眼不见心不烦罢了。
可就是崇祯眼中的“刺头”,却誓死抗清,为大明天下做最后一搏,最后慷慨赴死,成为人人称赞的英雄,甚至连后朝的乾隆皇帝在了解他的事迹后,都不禁感慨,黄道周“不愧一代完人”。
黄道周屡遭贬谪
黄道周出生于万历年间,他也是官宦之后,奈何传承到黄道周这里,家道已经中落,不过,黄道周却没有因此自怨自艾,反而更加坚定了他的求学之心。
十四岁时,黄道周背井离乡到广州求学,他博闻强识,聪颖非常,没多久就成为远近闻名的“闽海才子”。不过,黄道周的科举之路并非一帆风顺,他23岁考中秀才,几年后又考中举人,此后直到38岁才考中进士,被安排到翰林院担任编修。
按照明朝科举的传统,主持进士考试的考官便是当年这一科进士的老师,而有着“刚正不阿、两袖清风”美名的袁可立就是黄道周这一届的主考官。也正是在这段时期,黄道周深受恩师袁可立的影响,养成了不畏权贵、敢于直言进谏的新格。
黄道周刚进入朝廷时,大权还是由大太监魏忠贤掌控,百官或为了保住乌纱帽,或为了升迁,对魏忠贤极尽阿谀奉承,而黄道周却不屑于这样做,又因为老师袁可立屡屡为被陷害的东林党人仗义执言,被魏忠贤视为眼中刺,不久之后,黄道周就被免除了职务。
崇祯皇帝即位后,将魏忠贤等阉党铲除,重新启用了一批大臣,黄道周也在此列。崇祯三年,朝廷追究袁崇焕案时,许多大臣被无故连坐下狱,连大学士钱龙锡也被判处死罪,在崇祯的暴怒之下,朝廷无人敢为他们求请。
黄道周见满朝文武竟无一人敢上书劝谏,心中无奈的同时,连夜写奏章递给皇帝为钱龙锡等人伸冤:
今杀累辅,徒有损于国。
崇祯认为黄道周是在包庇钱龙锡,驳回了他的奏折,但黄道周却锲而不舍,又连上两道奏折,最终钱龙锡免死,而他也被贬官三级。
犯颜直谏,又遭贬谪
崇祯五年,黄道周因病求归,在临走之前,他递交给崇祯一道《小人勿用》疏,劝谏崇祯皇帝要“退小人,任贤士”,并举荐了一批有真才实学的仁人志士。崇祯皇帝如果善于纳谏的话,他最终的命运也许就不是在煤山上的歪脖子树上结束一生了。
果然,崇祯看完黄道周的奏疏之后勃然大怒,之前黄道周救钱龙锡已经令崇祯很是不喜,这次又是劝谏他远离小人、任用贤才,难道他就是一个昏庸之主吗?于是崇祯直接以“滥举逞臆”将其治罪,直接削籍为民。
黄道周原本就是儒学和易经方面的大师,这次被罢官令他的声望又上一个台阶,被世人尊称为“黄圣人”,他讲学所到之处,从者云集,诸多刚直之士也纷纷拜入其门下。
崇祯九年,黄道周又被崇祯皇帝启用,担任詹事府少詹事,原本崇祯以为黄道周经过这几年的贬官生活,已经磨平了棱角,没想到他仍不改刚直本新,遇到不平事就直言进谏,令崇祯很是恼火。
崇祯十一年,崇祯夺请启用杨嗣昌进内阁,而这却引起了黄道周的不满,接连上三道奏疏反对杨嗣昌的议和提议。在崇祯召开的御前会议上,黄道周与杨嗣昌展开机烈辩论,过程之机烈令人感到心惊胆战:
犯颜谏争,不少退,观者莫不战栗
崇祯支持杨嗣昌,自然会维护一二,没想到黄道周机动起来连崇祯也敢斥责,厉声B问崇祯:
忠佞不分,则邪正混淆,何以治?
崇祯被气得拂袖而去,随后黄道周被连贬6级,两年后,黄道周被充军广西,并且永世不得归。
孤胆抗清,从容赴死
不久之后,崇祯还是重新启用了黄道周,此时的大明已经朝不保夕,内有李自成的起义军作乱,外有后金虎视眈眈,此时黄道周已经无意仕途,他明白大明的糜烂局势已经难以挽回,于是告老还乡了。
此后,李自成攻破京都,崇祯皇帝自尽,大明在法理上正式宣告灭亡。忠君爱国的黄道周在听闻这个消息后,也无心在家乡养老,于是又为南明朝廷效力,意图恢复大明荣光。
在南明隆武帝时期,掌控兵权的是郑芝龙,当时他已经有投降清朝的心思,并不准备与清朝死磕,于是他不拨给准备北上抗清的黄道周一兵一卒。但这并不能阻止黄道周的宏图大志,他散尽家财在家乡招募千余士卒,举办誓师大会,浩浩荡荡出发了。
于是,一群拿着农具、木棍的“扁担兵”向清军发起了决斗,结果可想而知,自然是一败涂地,黄道周也不幸被俘。
对于黄道周这位有名的大儒,清廷自然也想将其收至麾下,于是清廷派降将洪承畴来劝降,没想到,洪承畴却遭到黄道周的讥讽:
史笔流芳,虽未成功终可法;洪恩浩荡,不能报国反成仇。
南明隆武二年,黄道周被押送到东华门刑场,临死前,他咬破手指,写下十六字血书:
纲常万古,节义千秋;天地知我,家人无忧。
行刑后,黄道周的身子犹屹立不倒,后来人们从他的衣服中发现“大明孤臣黄道周”七个大字,字字刚劲有力。
结语
黄道周壮烈殉国的举动令对手,清朝的乾隆皇帝都无比佩服,不仅追谥他为“忠端”,还称赞他为“一代完人”,俗话说,最了解自己的往往是敌人,黄道周获得这样的评价也算名副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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