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相忘于江湖
1945年8月24日,初秋的延安天高气爽,分外宜人。
就在这天,主席亲拟的一封电报从延安飞向重庆,电文是这样的:
梗电诵悉。甚感盛意。鄙人亟愿与先生会见,共商和平建国之大计,俟飞机到,恩来同志立即赴渝进谒,弟亦准备随即赴渝。晤教有期,特此奉复。
这份电报有几层意思,第一,答应了重庆10天之内3次“盛请相邀”,不日赴渝;第二,等重庆接人的飞机一到延安,安排周公先行赴渝;第三,主席也在准备好之后飞赴重庆,与蒋氏共商国是。
但是明眼人一看便知:所谓“和谈”压根就是一场“鸿门宴”。
就在向延安发送“邀请和谈”电报的同时,蒋氏又发出三道电令,一边要求八路军和新四军原地待命,一边命令各战区按照既定军事计划“积极推进”。阎锡山的史泽波最为积极,抢先进占上党。
晋冀鲁豫军区的李达,接连几封电报告知阎锡山部入侵上党,要求刘邓立即返回指挥根据地军民保卫胜利果实。但是,太行山距离延安千里之遥,还有残余的日军封锁,回归谈何容易?
陈毅、朱老总、刘伯承在延安
此时,主席也敏锐地意识到了:只有两手都硬,安全才有保障。
第一手,周公亲自安排主席一行的六大贴身护卫“:“一虎”龙飞虎,“二龙”陈龙、颜太龙,以及“三鼠”齐吉树、舒光才和戚继恕。其中,龙飞虎和颜太龙都是井冈山时期的老红军。
第二手,主席亲自部署各大战略区做好准备,迎击敌人进犯。但是,当时很多将领刚刚参加完整风和七大,要返回太行山、沂蒙山和华中地区,单靠两条腿至少要花费一两个月的时间。
显然,重庆的蒋氏也是看清了这一点,所以才如此信心满满。
如何把这些将领尽快送回归各自战区,成了摆在眼前的一道难题。
关键时刻,八路军参谋长叶剑英灵机一动:美军观察组有一架军用运输机,不妨“借用”一下?此话一出,一向稳重的朱老总都大吃一惊:“剑英,这可太冒险了,使不得。”
主席没有说话,手中纸烟烧得飞快,吸完三支烟才下定决心:“剑英,我看可以一试。”
主席在延安
到了晚上,叶剑英这才装作顺便路过观察组的窑洞。
在关心饮食住宿的闲聊之中,叶剑英“无意”间抱怨:太行山的传染病越闹越厉害,就连一些干部的老婆孩子都被传染了,如果能借用一下观察组的飞机把这些人运到家人身边,那就再好不过了。
观察组的组长包瑞德上校听完叶剑英的话,耸肩一笑:“叶,绝对没有问题。只是运输机太小,可能装不下20几个人。”观察组如此痛快地就答应了叶剑英的请求,还是让人有点意外。
其实,这个“观察组”是罗斯福总统施压之下,蒋氏才勉强答应的。
1945年7月22日,叶剑英和周公迎来了第一批9人,8月7日又迎来第二批9人。主席和朱老总对观察组很关心,派人给他们煮咖啡、做西餐,贺老总还让部队把最好的窑洞腾了出来。
或许是延安军民无微不至的照顾,这才让观察组有一种“家”的感觉。
当主席听到叶剑英的汇报,大喜过望的同时,又下达一道绝密令:等深夜12点之后,再派人逐一通知需要乘机的高级将领,第二天上午到机场集合,任何人不允许带家眷,也不能带警卫员。
主席如此小心谨慎,主要是当时延安敌特很多,而这20个人可都是宝贝。
准备登机的将领们
主席下决心“空运”的20位将领,究竟是何许人呢?
第二天早上,跟随秘书长杨尚昆和参谋长叶剑英检查飞机安全状况的黄华,给我们留下了当时的一幕场景:黄华是朱老总英文秘书兼观察组翻译,随杨、叶两位领导到达延安机场时,看到一架小型道格拉斯运输机前面,一群人正准备拍合影,黄华定睛看时吓了一跳。
只见准备登机的人,有回太行备战的刘、邓、陈赓、滕代远、陈锡联、陈再道、王近山等人,也有准备回华中和山东的陈毅、宋时轮、傅秋涛、邓克明、杨得志、林彪、邓华、李天佑等人。
不光黄华感到诧异,就连4名美军飞行员看到小小的运输机要塞进这么多大活人,一个个也有些莫名其妙。他们哪里知道,这些高级将领都是为了抢时间,而被主席“豪DU”送上了运输机。
可是,身经百战的将军们一个个谈笑自若,一向爱开玩笑的陈毅还诙谐地说道:“摄影师同志,一定要把我们照得漂亮一点,如果飞机半路摔下来,就用这张照片给我们开追悼会好喽!”
细心的黄华发现,这些将领没有一个熟悉英文:刘伯承、林彪懂俄语,陈毅会法语。于是自告奋勇随他们一起,杨尚昆有些担心,因为只机上只有20个降落伞。黄华淡然一笑:“还不至于。”
晚年黄华
小型运输机此行的目的地,是位于太行山腹地的长宁机场。
位于山西黎城地区的长宁机场,还与抗战时期的陈纳德“飞虎队”有关。
1944年10月,陈纳德将军派遣60架B-29轰炸机对华北某地日军的军事设施执行轰炸任务。返回途中,一架轰炸机被日军的零式战斗机击中坠毁,幸运的是9名机组人员都被八路军救回。
飞机坠毁后,太行军区李达司令员命令通讯队长何雨农:带领骑兵排和医护人员,紧急赶赴平顺县榔树园,把村民发现的“大鼻子蓝眼睛”接到司令部,又赶在日军之前找到了其余7名飞行员。
这9名美军飞行员在赤岸村吃了饭,还在麻田参加了联欢会。
后来,为了方便美机接走这些飞行员,太行山军民在黎城的长宁少有的开阔地,在少校机长的指导,769团和上千名群众轮流作业,终于修成了一条两华里长、几十米宽的简易飞机跑道。
太行人民热请好客,朋友来了有美酒,豺狼来了有猎抢。李达和美军结下了友谊,美军馈赠的一些大功率电台,在解放时期立了大功。长宁机场在修建一年多以后,居然为重庆谈判立下奇功。
李达和美军飞行员
上午10时许,小型运输机腾空而起,逐渐消失在天际。
叶剑英在心里默默祈祷一番,等回到枣园汇报,主席幽默地问:“剑英,飞机起飞之前,有没有向老天爷许个愿?”叶剑英回答:“主席,愿是许了,不过不是向老天爷,是跟马克思。”
主席和朱老总都被叶参座一席话逗笑了,大家心里都清楚:1500里里程只要4个多小时就到了,下午两三点钟以后,就会收到太行军区的消息,因为李达一接到电报就会提前到机场迎接。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中午的午饭大家谁也没心思吃。主席的烟一支接着一支,就连一向沉稳的朱老总也衣言又止。就在太阳渐渐偏西时,守在电报机旁的叶剑英闯了进来:“主席,到了!”
一句“到了”,让主席眉头舒展,朱老总也如释重负,庆幸“DU赢了”。
第二天,重庆催促主席赴渝的电报又来了,8月28日派飞机来接。但不久,胜券在握的蒋氏很快收到一条密报:上面是一长串八路军将领的名字。等看完名单上熟悉的名字,蒋氏顿时“哎呀”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