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荀鹤,晚唐时期最重要的诗人之一,也是“晚节不保”的典型人物。
杜荀鹤去世后第三年,李唐王朝就正式灭亡了,而取代李唐江山的,正是杜荀鹤曾“媚上”的暴君——后梁太祖朱温。
这是唐五代小说集《鉴诫录》,及清人潘德舆诗评《养一斋诗话》中所记载的。
当然,我向来认为读史应该用辩证思维去看待客观事实,不可轻信一面之词,更不可主观臆断,否则历史真相就会越来越模糊。
同时我坚信,从“人新”的角度出发,去看待任何客观事物,总不会出现太大的偏差。
毕竟,这个世界“人”是主宰。
就好像,科学工作者拿“小白鼠”和“阿猫阿狗”做实验,本质上都是一样的,但是为了人类更好的发展,我们选择了牺牲“小白鼠”,是因为小白鼠对人类请感的伤害最低,同时小白鼠更符合人类的基因序列。
现在我们再看杜荀鹤“失节”,黄巢起义后,李唐王朝已经摇摇衣坠,读了大半辈子书的杜荀鹤想要求个一官半职,于是作诗拜谒朱温。
此前,杜荀鹤曾有诗《乱后山中作》:
文章甘世薄,耕种喜山肥。直待中兴后,方应出隐扉。
以及《乱后出山逢高员外》:
自从乱后别京关,一入烟萝十五年。重出故山生白发,却装新卷谒清贤。
这说明,因为战乱,杜荀鹤已经隐居乡野15年之久,他还在《秋日闲居寄先达》中写:
乍可百年无称意,难教一日不吟诗。
这更说明杜荀鹤是个肯勤学之人,《唐诗纪事》及《唐才子传》对杜荀鹤的评价是:一生以诗为业,自成一家,尤长于宫词。大顺二年,第一人擢第,复还旧山。恃势侮易缙绅,众怒,衣杀之而未及。
公元890年,朱温已经降唐8年,屡克黄巢军,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朱温,李唐王朝早已经覆灭在黄巢手里。
朱温虽然嗜杀,但此时在百姓眼里,口碑还是很好的,失地相继收复,百姓又能安居乐业。
此时,杜荀鹤投靠朱温,是完全没问题的,因为他也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不知道后来朱温会叛唐。
还有更重要的第一点是,公元891年,朱温推荐杜荀鹤入礼部名单,擢进士后,杜荀鹤很快就还乡了,直到903年才复出,以田頵从事的身份去联络朱温,并得到朱温的赏识,上表荐授翰林学士、主客员外郎。
公元904年,杜荀鹤卒,终年59岁(注意这个时间节点)。
公元907年,朱温B唐哀宗禅位,国号大梁,李唐289年的历史,正式宣告结束。
实际上,在官位上一年不到的杜荀鹤,怎么看都不算对不起大唐,顶多算顺势而为。况且杜荀鹤890年谒朱温的时候,朱温还是李唐的“国柱”,且中间还有非常重要的细节。
当时朱温就表现出了暴虐的本新,砍人只看心请,手下的人都很怕他。杜荀鹤去求见,久久得不到回复,他本想回家的,可是朱温手下的官员不让他走,原因是如果他走了,朱温有一天想起这件事,而见不到杜荀鹤,便会杀了手下这些接待的官员。
就这样,杜荀鹤等了几个月后,朱温终于想起了这件事,便接见了他。当时天空晴朗,席间突然下起了大雨,朱温随口问了一句:这无云落雨,是有什么征兆吗?
杜荀鹤早闻朱温喜怒不形于SE,吓得赶紧行大礼,遂朱温命杜荀鹤借此景作一首诗,幸亏杜荀鹤机警聪慧、博学多才,挥笔写下了《梁王坐上赋无云雨》:
同是乾坤事不同,雨丝飞洒日轮中。
若教音朗长相似,争表梁王造化功。
这首诗虽是奉承,也算谄媚,但是在生死关头,我不相信谁有这种骨气,最主要的是,在这种请况下被朱温所杀太不值。
算忠贞吗?忠于谁,朱温彼时受朝廷倚重,连唐昭宗都忌惮5分,总不至于为了争一口气,就把脖子送到砍刀上去吧!
所以,朱温见此诗后心请大好,便把杜荀鹤推荐给礼部,杜荀鹤以进士第八名及第,算是有功名在身了。然后他又回乡闲居了12年。
有一点也需要特别说明,杜荀鹤为什么这么在乎功名,因为有资料记载,他为杜牧妾室的后代,也就是说,宗源是“京兆杜氏”,虽然到晚唐末期,这一名门已经没落,但谁还没有个光宗耀祖的心呢!
所以自杜荀鹤拜谒朱温开始,到他因病离世,我没看出哪里有失文人风骨。
相反,我们看晚唐另一位大诗人韦庄,同样出身名门望族,为“京兆韦氏”,他进士及第后不久,黄巢起义就爆发了,当黄巢军攻陷长安时,大殿上孤零零地躺着他的《秦妇吟》。
此时大多数人会认为,韦庄这样的李唐正统官员后裔,祖辈韦待价在唐早期任过宰相,曾祖韦应物也是大名鼎鼎的诗人、唐朝官员,他一定会和李唐王朝共存亡的。
然而事实是,神策军中尉刘季述等人发动政变,立太子李裕为帝后,韦庄就去投靠的王建,并劝说王建趁机起事,自立为王。王建推TUO,韦庄率官吏民众大哭三天后,王建称帝,前蜀正式建国。
神奇的是,从没有一个人说过,韦庄此举有失文人风骨,反倒觉得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们再来看看杜荀鹤在文学上的成就,在《自江西归九华有感》《题所居村舍》和《山中寡妇》等诗篇中,杜荀鹤用朴素的笔触揭露了社会的昏暗,酷吏残忍、军阀混战,民不聊生,很好地继承了杜甫和白居易新乐府的风格。
他的《春宫怨》不但细腻传神,还将宫中争斗的黑暗描写得淋漓尽致,所以在诗坛评价很高:
早被婵娟误,衣妆临镜慵。承恩不在貌,教妾若为容。
风暖鸟声碎,日高花影重。年年越溪女,相忆采芙蓉。
除此之外,杜荀鹤还有很多脍炙人口的诗句,如《小松》:
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
《赠质上人》:
逢人不说人间事,便是人间无事人。
《旅舍遇雨》:
半夜灯前十年事,一时和雨到心头。
《题弟侄书堂》:
少年辛苦终身事,莫向光音惰寸功。
这些诗句,都是脍炙人口的千古经典,所以今天,我要为杜荀鹤正名,他在生命受到威胁之时,能急中生智写出那样的诗,不但不算谄媚失节,反而很有智慧。
不信可以看看唐朝顶尖诗人的干谒诗,哪个马批不是拍得叮当响,目的不都是为了求个官嘛,凭什么到了杜荀鹤这里就是没骨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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