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士在现代汉语中,一般是指那些在革命战争中,为了保卫祖国,或者为建设祖国而牺牲的人们。换句话说,烈士是给“牺牲”者的荣誉。
不过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黑龙江却出现了一位“活着的烈士”。他就是小说家魏巍在《谁是最可爱的人》中,提到的十三位烈士之一李玉安。
1950年11月30日,李玉安在朝鲜参加了“松骨峰战役”。为了完成阻止美军南逃的任务,他所在连队以血肉之躯,借助机抢、手榴弹抵挡美军机械化部队进攻8小时,全连100多人牺牲。
1951年4月,魏巍把这一场血战写进了他的报告文学成名作《谁是最可爱的人》,并在《人民日报》上发表,引起轰动全国。
不久之后,这篇文章被收录进了小学语文课本。可是一直没有人知道,这篇文章里提到的十三位烈士之一的李玉安,还活着。直到1990年,李玉安原部队公开了他还活着的惊天消息。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李玉安为什么隐姓埋名四十年呢?下面就让我们一起来回顾一下这位“活着的烈士”的生平,慢慢从中找出答案。
“活着的烈士”——李玉安
1924年,李玉安生于山东,16岁就离开家乡到东北打工。
1946年,22岁的李玉安参加了解放军,随后他参加了四平会战、辽西会战、平津战役、渡江战役等战役,屡次荣立一等功,可以算是一位久经沙场的猛士。
1950年,抗美援朝开始以后,李玉安隶属志愿军第三十五军一一二师三三五团三连,当时他的职务是副班长。
“松骨峰战役”打响的那个清晨,由于排长牺牲了,李玉安以代理排长的身份,和战友们一起在松骨峰上浴血奋战了8小时。
李玉安等人,从早上一直打到下午,抵挡住了敌人6轮高强度的进攻。其中经彩的过程,全部被魏巍写进了《谁是最可爱的人》一文。
其实魏巍并非战役亲历者,他是在战斗结束后的第二天,陪同一一二师师长到前线后才写了这篇文章。所以魏巍笔下的战斗场景,主要是由部队一位营长口述,他用笔墨加以还原的。
当时那位营长告诉魏巍:1950年11月30日清晨的时候,他在望远镜里面,见到李玉安因为子弹打光了,所以从山冈上冲下来与美军拼刺刀。
后来在打扫战场的时候,大家没有找到李玉安,所以就误会他已经牺牲了。其实那个时候李玉安正身负重伤,昏M在战壕里。
志愿军撤退以后,李玉安被路过的朝鲜人民军救了起来,后来在兄弟团的帮助下,送到了当地的部队医院,动了一次手术。
由于敌人的子弹打穿了李玉安的脊骨与两根肋骨,导致脊椎劈裂,当地的医疗条件有限,所以第一次开胸手术以后,李玉安昏M了一个月。直到1951年的春天,李玉安才被送回国。
之后李玉安辗转多家陆军医院,又动了8次手术,命救回来了,但是身体已经残疾。他向部队打报告,请求再回前线,首长表示他现在的请况,只有复员。
于是在1951年的9月,也就是《谁是最可爱的人》发表五个月之后,李玉安复员被分配到黑龙江省哈尔滨市巴彦县兴隆镇,当了一名普通的粮库工人。
那么,那个时候,李玉安到底知不知道魏巍把他的事迹,写进了报告文学呢?其实他很早就已经知道了。
后来,李玉安的儿子上小学的时候,读到《谁是最可爱的人》这篇文章,就指着里面的“李玉安”三个字问是不是他,李玉安摇摇头说,那只是刚巧同名。
从1950年负伤到1990年的四十年间,李玉安从未向旁人提起自己在松骨峰那一段经历。他只是尽职尽责地,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默默作奉献。领着80块每月的工资,养活一家八口人。
李玉安家一直住着旧房子,粮库盖了新房,打算优先照顾他这个单位的元老,一家人都高兴得不行,可是他却主张把分房的机会,先让给没房住的工人。
直到后来,李玉安的儿子高中毕业以后想当解放军,可是一再不被录取。1990年2月,李玉安带着自己的残疾证和一本小学课本,前往当地的驻军政治部接待室。
到了以后,李玉安机动万分,接待他的工作人员感到有些诧异,于是就问他是谁。这时,李把自己的残疾证和带的小学课本递了过去,并说自己叫李玉安,是团三连的老战士。
然后,李玉安指着小学课本中《谁是最可爱的人》一文说:“我就是松骨峰战斗烈士名单中那个李玉安。”1990年4月,官方媒体报道了李玉安活着的消息。
当时有一位记者,也跑去采访了李玉安,问他为什么一直不出来表明自己的身份。后来,这位记者在报道中写道:
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MAO泽东思想哺育出来的老兵,三句话离不开感谢共产党。并且总是说,“党给我的多,我给党做的少”、“全连100多人都牺牲了,我一个人活下来,哪能再给组织讲困难,添麻烦呢”。
他们那个年代出生的军人,都是真正的共产主义战士,习惯把集体的利益和荣誉,放在个人利益和荣誉的前面。
只有在儿子想当解放军当不上时,李玉安才会来找组织帮助。因为他心里一直认为,当解放军是一件值得光荣的事请。
李玉安“复活”的事件,被当时的媒体连续报道了两年。虽然当时非常轰动,但是现在很多人却完全不知晓。
尤其是2001年以后出生的小朋友,他们非但不知道李玉安这个人,就连“松骨峰战役”也不知道了。这是因为,魏巍的这篇课文,从2001年起就被移出了小学课本,这两年才回归。
话再说回“活着的烈士”李玉安,他在1990年曾经在北京与作家魏巍见了一面。后者给他写了一封信,让他拿着信找到当地政府,请求当地政府给予战斗英雄适当的照顾。
不过李玉安并没有按照魏巍的话去做,因为他一直把这封信压在自己的枕头底下,直到去世都没交出去。
李玉安一辈子大公无私,乐于助手。“出名”之后,非但从不向组织伸手,反而还不顾自己的残疾,四处活动,筹集数百万元为兴隆镇人民兴修公路。
1997年1月,李玉安在巴彦县病逝,享年73岁。
结语
李玉安曾经对人说,他从来没把自己看成英雄、功臣。他是从战争年代走过来的,他认为军人为国家流血牺牲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请,他说:
全连一百多个人都牺牲了,只有我一个人活着。如果我对国家再有什么要求,那就是对不起他们。
1951年,《谁是最可爱的人》红遍全国以后,李玉安隐瞒自己的身份,所以也没有得到组织上特殊的照顾。那么,当时他为什么不肯说出真相呢?
我想,答案正好可以从前面那一段话里面找。李玉安觉得,魏巍的文章是在歌颂他们连队牺牲的那些战友,所以他当时不想站出来指出这个“错误”,是不想影响到这篇好文章的传播。
四十年后,李玉安才找到部队,想为自己的孩子参军“说请”。当时一名记者发现之后,马上就想撰文进行报道,结果被报社的领导阻止了。
这位报社的领导觉得:《谁是最可爱的人》一文已经走红了几十年,“烈士复活”的事,完全没有必要报道出来。但是这么轰动的事件,怎么瞒得过所有人呢?
后来,《人民日报》以“无名价更高”为题,专门报道了这件事,力挺李玉安——隐姓埋名四十年,比起他在松骨峰战役中立下的特等功更加难能可贵。
这位“活着的烈士”,终于得到正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