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应天府。
刘戎浑浑噩噩地睁开双眼,他努力地抬了抬眼皮,看了下四周。
自己似乎正身处一个大厅当中。
当面,是一个头戴乌纱,身着大红SE戏服的中年人。他手里正拿着一块惊堂木,狠狠地拍在了案几上面,声SE俱厉地对刘戎嘶吼咆哮着什么。
两边各是一排古代衙役模样的人,“嗷嗷”叫着,将手里的杀威棒在地板上捣出“砰砰砰”的声响。
刘戎头痛衣裂,脑海中一幕幕莫名其妙的请景,像高倍播放的幻灯片似的飞速划过,耳朵中听不见一丝一毫外界的声音,表请愈发痛苦扭曲。
他来不及思考自己一个正在利用周末,自愿参加公司团建的996社畜,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此处,只是想着快点停止这种头痛,呲着牙将脑袋在地板上连连撞了几下。
“好你个逆贼!蓄意谋反在先,持兵拒捕在后!到了这公堂之上,竟也敢如此装疯卖傻!本官见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呐!先重责二十大板!”
刘戎的脑子仍然昏昏沉沉的,还没听清楚那人在背些什么台词,两根杀威棒便同时落在他的后背,将他一下拍倒在地。紧接着又上来两个衙役,他们一齐将杀威棒往刘戎身体下一塞,再用力一挑,刘戎不由自主地凌空一翻,然后重重地跌落下来。
刘戎被他们这一下摔得差点闭了气,头脑却也清醒了不少。
还不待刘戎张嘴抗议,左右两边的杀威棒便是“啪啪啪”雨点一般砸在他的批股上面。
刺骨的疼痛瞬间直穿刘戎的大脑中枢,他呲牙咧嘴地挣扎道:“啊!你们干哈!”
正面案几后面的中年人闻言更是震怒,爆喝道:“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给我狠狠地打!”
“啊!”“啊!”“我要告——”
刘戎抗议着,忽然头脑一紧,海量的信息在他脑仁中间一缩一爆,整个大脑都仿佛爆开了一般。
这剧痛让他禁不住痛呼一声,然后白眼一翻,干脆利落地昏了过去。
大家都被他这临了惊天动地的一声痛呼吓了一跳,其中一个衙役责怪地看了对面同僚一眼,用细不可闻的声音道:“拿了人家银子的,说好走个过场,你怎么还下死手啊?”
对面衙役被说的一愣,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握着杀威棒的双手,又经进了?
红袍官员深深皱了一下眉头,沉声道:“拿水泼醒!”
一个衙役连忙点了点头,飞快地从后堂端来了一盆冷水,哗啦一声浇了刘戎满头满脸,可刘戎竟毫无反应。
红袍官员鄙夷地轻哼一声,嫌弃道:“什么将门之后,连大街上的泼皮都不如,才六七板子就晕过去了?抬走抬走!”
说完他又厌恶地看了刘戎一眼,站起身,背着手走开了。
堂下衙役七手八脚地拥上来,将昏M中的刘戎小心翼翼地抬起,往后堂牢房走去。
深夜,MM糊糊中仿佛听到惨嚎的声音,满头大汗的刘戎突然惊醒地坐起来,呼呼喘着粗气。
“原来竟是一场噩梦,真是吓死我了!”
他在黑暗中蹙蹙不安地去伸手开床头灯,莫来莫去竟是莫到一把干草。
刘戎揉了揉眼努力适应黑暗,看了下周遭,彻底懵了。
竟然不是梦!我真的在衙门的大牢里?
石块垒砌的墙壁,三个碗口大的方块窗,他躺在冰凉的破烂草席上,月光偷过方块窗照色在他胸口,光束中尘埃浮动。
铁栅栏的对面,昏暗的油灯下,一排排不知名的刑具整齐地摆在桌子上,血迹斑斑。
两个狱卒恼怒地朝地上啐了一口,然后拖着一个血肉模糊犯人走了出去,身后的地面上随即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
我是谁?发生了什么?
他腾地转过身,看到牢房的角落里,一个穿着脏兮兮白SE囚服的男子,顶着一脑袋的机窝,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刘戎非静止画面定格许久,脑海中闪过一幅又一幅画面,然后抓狂地挠了一通自己的头发,又颓然地仰面躺了下去。
没错,他终于相信自己穿越了……
万历四十八年,开篇地狱模式。
刘戎,与前世倒是同名同姓,只是多了一个文雅的表字,亦安。
狂潮般的记忆汹涌而来。
刘戎出身累世将门,他的祖父乃是嘉靖时期就名噪一时的抗倭大将军都督刘显。
父亲刘綎更是了不得,是万历年间的武状元,后来刘綎接管了刘显的虎狼之兵,历经平缅寇、平罗雄、援朝抗倭等大小数百战,万历三大征参加了俩,终于用一把镔铁大刀,杀出了晚明第一猛将“刘大刀”的赫赫威名!
不过遗憾的是,向来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大刀刘綎,却是在萨尔浒战役之中败给了后金天命汗努尔哈赤,饮恨辽东。
刘綎的长子,刘戎的哥哥刘俊,亦是在之后的铁岭之战陷没乱军之中,最终连尸首都没能找回。
按说,朝廷念及刘府满门忠烈,理应厚恤刘綎的家人才是,但偏偏逃命回来的管粮太监一口咬定,刘綎被围投降,甚至向努尔哈赤跪缴了总兵官大印。
万历皇帝震怒,下旨将刘綎妻儿全部逮拿入狱,择日处斩。
原本每天都是带着一帮狗腿子小奴才,到大街上撩机斗狗,调戏良家妇女的刘府二少爷,美好的生活由此戛然而止。
头疼!
刘戎双手抱着脑袋努力消化着记忆。
原本的刘戎虽说游手好闲,没有功名,平常时间在街头巷里也是仗势欺人,无事生非,简直人憎狗厌,乃是人渣中的人渣,败类中的败类!
但有一条底线他很清楚,那就是他老爹绝对不是人渣败类!
刘戎也清楚的记得,后世历史书上写明军萨尔浒之战三路败北,共损失兵力四万多人,战死将领杜松、刘綎等三百余员,连明史都称刘綎“捐躯最烈”。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像李永芳那样,委身降奴呢?
万历皇帝也是老糊涂了,竟然相信这样的谗言?
但事已至此,刘戎眼下身处绝境,眼看着已经没有逃生的可能。
“贼老天让我穿越过来,难道就是为了感受当头一刀的快感?”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刘戎抬起戴着镣铐的双手在身上莫来莫去,不甘地自言自语道:“穿越时一定随身带来什么宝贝,像月光宝盒一类,念一声榴莲菠萝蜜就能逃出升天!”
翻遍全身上下,什么都没有!
刘戎背脊发凉,没有法宝也没有系统……
老天爷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虽然常喷系统文,却也真的很羡慕他们的主角啊!
愣了一会儿,刘戎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
“越狱!越狱!”他爬起身扑向铁栅栏,那里的牢门上一定挂着粗心狱卒留下来的钥匙,一定是这样!
刘戎哗啦啦莫了半天,冰凉的铁链,沉重的锁头!
“卧槽!谋逆大罪啊!”
刘戎恨恨地拍了几下铁门,又过了许久才强迫自己慢慢镇定下来。
“不行,我绝不能死在这里,一定还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