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庄公是我国春秋时期的首位霸主,又由于郑是小国,因而他仅为一个小霸主,但他雄才大略,很有作为。据《左传》载,其事迹有:隐公元年“克段于邹”、隐公三年“周郑交质”、隐公六年“朝王”、“胜陈”,隐公一一年“伐许而戒伤守臣”,桓公五年“败周王之师”。
而庄公掘地见母之事则出自《左传·郑伯克段于邢》,描述了郑庄公一家争夺权势的机烈斗争,结果是庄公获胜、叔段奔共。当代冯其庸先生认为庄公是一副“伪善伪孝,音险狠毒的面目”,事实真是如此吗?
按《左传》载:郑庄公自出生起就不讨母亲的喜爱,“庄公寤生,惊姜氏,故名曰‘寤生’,遂恶之。爱共叔段,衣立之。亟请于武公”。
原来庄公的出生方式异于常人,就遭到母亲武姜的极度厌恶,甚至想让武公立自己的小儿子为太子。“亟”字,反映出姜氏的这种行为不止一次,可见她为母不母,偏爱小儿子。
庄公继位,武姜请求封共叔段到制地。由于制这个地方十分险要,因此庄公没有答应,却说“佗邑唯命”,即其他地方都可听从安排。
但武姜转而又要庄公将京邑封给段。京邑是郑国的大邑,城高人众,物产富庶。大夫祭仲进谏:“京邑比都城还要大,而夫人宠爱段是人所共知的,如果把京邑封给他,日后他恃宠而骄,恐生祸乱。”但是,庄公认为已拒绝母亲一次了,不能再拒了,最后还是将京邑封给叔段。
可知,庄公并非一个伪善之人,因为除制地外,其他地方都任由自己的母亲选择,最后还将大邑封给叔段。庄公的行为应该是大孝,为子尊母。
但武姜却不知满足,还自己做内应,帮小儿子来推翻大儿子的国家。
原来,武姜并不满足于叔段得到京邑,还想着让叔段取代寤生成为郑国国君。于是,她暗中嘱咐共叔段,到京邑后积极招兵买马,囤积粮草,为篡位夺权做准备。她自己会寻找机会,里应外合。
有母亲的授意,共叔段带着亲信前往京邑,称“京城太叔”。他一方面囤积粮草,加强练兵,一方面以打猎为由,夺了廪延等地。
庄公深知母亲想让叔段继位,但他却听之任之。
上卿吕进谏曰:“封邑的城垣高过三百丈,对国家安全就会构成威胁,因此先王礼法中规定,大封邑,不能超过国都三分之一;中等的,不能超过五分之一;小的,则不能超过九分之一。如今京邑比都城还大,您怎能坐视不理?”
庄公仅答:“这是母亲之意,我能怎么办?”
吕又曰:“夫人的要求哪有穷尽之时?野草蔓延起来,都很难清除,更不要说他是您的亲兄弟。不如趁现在还能控制,及早给他个合适的安置地,抑制他的发展。”
庄公答:“叔段与我同胞,哪里能因土地而伤兄弟间的感请呢?”
庄公的忍让,太叔段却更加有恃无恐,篡位之心越来越膨胀。
上卿吕对庄公曰:“天无二日,国无二君,不知大王到底如何打算?是要将君位让给太叔吗?那样臣下这就去侍奉他;假如没有此意,就请您果断除掉他,以免老百姓怀二心。”
庄公答:“再等等吧,多行不义必自毙!”
后来,庄公得知共叔段将在母亲武姜的指引下,要偷偷入侵郑国国都新郑,发动叛乱,夺取王位,他果断地命令子封出兵保卫新郑,并将共叔段赶出郑国。
世间最伟大的爱的确应该属于母爱,但是作为母亲的武姜对自己大儿子做出如此之举,可以说是世间最为狠毒之人。
可是,庄公对母亲只是“遂置姜氏于城颍,而誓之曰:不及黄泉,无相见也。既而悔之”。
尽管母亲做了如此多错事,对自己十分不公,但庄公却只是说了句狠话:不到死,不来往。
但是,从“既而悔之”里的“既而”一词,也可看出庄公将母亲放到城颍后很快就后悔了,说明庄公心中还是十分思念母亲的。
后来,在颍考叔的主意下,庄公与母亲在地下隧道中相见,于是母子和好如初。
到这里,许多人均觉得庄公是伪善的,先是置武姜于城颍,而后在地下隧道相见,转变之快让人猝不及防,难怪让人觉得不真实。
实际上,庄公仅仅是将武姜安置在城颍,并没有对她做出什么伤害的事来。庄公还是很理智的,对母亲也很尊重。“掘地”与母亲相见,正是反映出庄公为人子懂孝礼。
后人之所以觉得庄公伪孝、伪善,是因为武姜一开始就不喜欢庄公,而庄公却对母亲还是一如既往地好。
我们不妨使用逆向思维:武姜一开始就如此厌恶庄公,但庄公却一直都孝顺武姜,这不也正反映出庄公的大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