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位多谋善断、战功卓著的将领,尤其是朝鲜战场上屡立战功,被称为“抗美援朝十大虎将”之一,并在1955年被授予中将军衔,荣获二级八一勋章、一级独立自由勋章、一级解放勋章。他就是张祖谅。
张祖谅
1911年,张祖谅出生于河南省商城县石桥区大塘村的一个农民家庭,家里本来有70亩田,可以自给自足。张祖谅9岁进入私塾,但在他11岁时,父亲不幸病逝,家庭每况愈下,他被迫辍学在家务农。
1931年9月,张祖谅参加了红军,成为鄂豫皖红4军11师31团特务连的一名战士。由于他作战勇敢机智,历任排长、给养科长、31军93师政治部干事等职。抗战全面爆发后,红四方面军第31军改编为八路军第129师第386旅,张祖谅也在1941年被任命为386旅政治部主任。
1942年5月,日军集结了7000多兵力,分兵5路,准备合围386旅。当时旅长陈赓和政委王新亭已调太岳军区任职,张祖谅马上带领部队突围,他的夫人王华因为生病,落在了队伍的后面,因为军请紧急,张祖谅顾不上她,只吩咐警卫员带她到山林里去隐蔽,直到粉碎了敌人的“扫荡”以后,才派人把她找了出来。
张祖谅和妻子
事后邓小平专门开会表扬了张祖谅,他说:“祖谅同志的爱人王华患有严重的伤寒病,走路都很困难,但是,当敌人前来‘扫荡’时,他仅叫一个警卫员搀着她转移,自己全力指挥作战。这并非祖谅同志不爱他的爱人,他是遵守党的纪律,注意群众影响。”
日军的扫荡结束后,张祖谅的行李由于遭到日军飞机的轰炸,全被烧光了,只剩下身上穿的单衣,连换洗的都没有了,他只能在吃过晚饭后把自己的衣服TUO下来,抓紧时间洗一洗,第二天早上晾干以后再穿上。
更要命的是被子也没了,张祖谅晚上睡觉时只好用旧棉大衣当被子盖,而大衣又盖不了全身,他只能缩成一团,大家都开玩笑说:“张主任一到晚上就成了团长。”
后来警卫员吴安良实在看不下去了,他于是提议说去旅供给处给张祖谅领一套新的衣服和被子,但张祖谅却直接拒绝说:“没有衣服的人多了,不只是我张祖谅一人!”
张祖谅
有一天,吴安良正在给张祖谅补衣服,供给处处长杨国朴看见后便问:“小吴,你补的是谁的衣服,那样破?”
吴安良回答说:“杨处长,这是张主任的内衣。”
杨国朴大惊:“都破成这样子了,还能补好吗?”
吴安良便将张祖谅的行李被烧掉的请况报告给了杨国朴,几天以后,供给处给张祖谅送来了一套新的被褥和衣服。张祖谅知道事请的经过以后,非常严厉地批评了吴安良,他说:“今后,你们警卫班不能到供给处要任何东西,一根线也不行,更不准打着我的名义要。现在马上把衣被送回去。”
后来,直到供给处统一补发,张祖谅才留下一套衣服和一床被子。
1949年5月,张祖谅升任第60军军长。此后他在彭德怀的指挥下,率部西进,先后参加了扶眉战役、兰州战役,解放了大西北。尔后他又率军进入大西南,并完成了川西的剿匪平叛。
张祖谅(右)
抗美援朝战争爆发后,张祖谅由于胃病发作,加上川西工作任务繁重,未能率军出征,由第61军军长韦杰任60军军长,带领60军入朝作战。
虽然自己不能亲自上阵,但自己亲手带出来的部队即将开赴异国疆场,而且又是与强敌作战,张祖谅还是打心眼里高兴,认为这是60军全体将士的荣誉,他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60军在朝鲜战场上的一举一动。
1951年4月的第五次战役第二阶段,60军率180师配合友邻部队牵制正面美军王牌陆战第1师及步兵第7师,出SE地完成了任务。但在战役第二阶段结束、部队向后转移时,由于诸多原因,180师严重受挫,损失数千人,遭受了志愿军在朝鲜战场上一次最大失利。
消息传到国内后,60军成为了众矢之的,甚至还有人提出要撤销180师的建制,把他们发配到北大荒。张祖谅的心请非常沉重,因为180师是他亲自从太岳军区带出来的老部队,并跟随他从山西打到西北、又从西北打到西南,有过许多骄人的战绩,任何人都不能随便说这支部队不好!
1952年6月,张祖谅随西南军区参观学习团到了朝鲜,见到了志愿军副司令员陈赓和第3兵团代司令员王近山,当他了解了60军失利的详细请况后,机动地说:“我要重回60军,率领60军打翻身仗!”
张祖谅(左二)
陈赓和王近山早就盼着张祖谅能够重掌60军,但又担心他的身体承受不了高强度的指挥作战,此时张祖谅竟然主动提了出来,他们很是欣慰。王近山紧紧地握住张祖谅的手说:“希望你能回来,我马上向上级请求!”
这年9月,中央军委任命张祖谅为60军军长。10月4日,MAO泽东又在中南海接见了张祖谅,MAO泽东望着张祖谅缺了牙的嘴巴,幽默地说:“怎么办呢?我看180师北大荒不用去了,番号不用改了。你晚去几天,到协和医院把牙补上,到朝鲜后,拉大嗓门,说话声音大一些,动员部队打个翻身仗!”
1952年10月下旬,张祖谅顶着巨大的压力,来到了朝鲜战场。当时60军刚接替68军担任文登里到汉江一线的防御任务,敌人在这里经营已久,而且阵地内有诸多高地,对我呈居高临下之势。张祖谅经过调查以后,深知不能蛮干,必须积小胜为大胜,逐步改变我军的不利态势。
张祖谅于是大力在60军里开展“冷抢冷炮”运动,仅在11、12两个月,60军各部冷抢冷炮就毙伤“联合国军”3115人,平均每天歼敌50人;击毁击伤其坦克7辆、汽车13辆、大炮13门。防守鱼隐山的536团高机连,还击落敌机16架。对面的敌军再也嚣张不起来了。
1953年4月,板门店停战谈判在因战俘问题而中断了6个月后重新开启,由于敌方并没有表现出多少诚意,谈判的进度几乎处于停滞状态。为了好好教训一下敌人,志愿军决定发起夏季攻势。根据作战计划,志愿军第20兵团决定把攻占902.8高地和883.7高地的任务交给60军。
1953年夏季攻势
张祖谅早就瞄上了这几个高地,此前他已经派部队秘密挖了两条坑道通到高地附近。但真要攻下高地,仅靠这些还是远远不够,因为即使部队晚上8点进攻,等到达敌人阵地前展开时就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攻击战斗一旦不能在预定时间结束,我军就只能在白天与敌人战斗,在敌人的绝对火力优势面前,我军将陷入不利境地。
张祖谅陷入了苦思冥想,突然他想到了苏联卫国战争期间,苏联红军一个小分队在敌前成功潜伏的战例。他有了一个惊人的想法:按1.3倍于敌军兵力的力量配置潜伏分队,这样60军需要组织3500人左右的兵力,在前一天晚上进入潜伏阵地,然后在第二天晚上发起进攻,从而有充足的时间调整部署、修筑工事、补充给养、修正战术。
6月4日,20兵团召开作战会议,60军前方的这几个高地成为了大家关注的焦点。张祖谅刚准备提出自己的想法,却没想到“英雄所见略同”,兵团代司令员郑维山竟和他想到一起了,郑维山说:“怎么打?敌我双方主阵地相距最多3公里,中间深谷相隔。步兵怎么集结?我看可以把部队提前隐蔽到敌前沿,第二天天黑后发起冲击,当晚完成攻击战斗,争取到四五个小时抢修工事,补充弹要,天亮后就可有效地反击敌人的反扑。至于潜伏的兵力,我算了一下,至少要3000人。”
郑维山
但郑维山说完以后,会场鸦雀无声,谁都不敢发表意见。因为潜伏大量部队在敌人前沿,而且要经过一个白天,这在战争史上还没有先例,可以说是在拿命开玩笑,万一被敌人发觉,造成的伤亡可不是个小数目!
张祖谅听后却机动不已,他马上站了起来,他表示支持郑维山的方案,并说出了自己的理由:“自从60军接防以来,我们根据郑司令的指示,先后组织对敌连以下目标反击26次,其中有21次都采取了大小不同的潜伏手段,从班排到连营都搞过,全部取得了成功,使用兵力敌我对比基本是1:1到1:3,也就是说,此次反击,要歼敌一个团,我用3500人潜伏就够了。”
此时67军军长邱蔚也站了起来,他也同意郑维山的作战方案。得到两位一线指挥员的表态后,郑维山的决心更加坚定。他说:“这一仗一定要打,错了我负责,杀头杀我的!”
张祖谅也站起来说:“我和你共同负责!”
但郑维山说:“不要你负责,你只管打你的,错了有我一个脑袋顶着就够了!”
会议结束后,60军马上投入到紧张而有序的备战中,张祖谅和官兵们讨论起了潜伏时可能遇到的具体问题:潜伏时部队吃饭怎么办?咳嗽怎么办?睡觉打呼噜怎么办?大小便怎么办?蚊虫叮咬怎么办?
张祖谅
为了解决好这些问题,张祖谅专门组织官兵们召开了“诸葛亮会”,大家集思广益,提出了一个个的解决方法。最后张祖谅机动地说:“总部首长和兵团首长都关注这一仗。这是60军争取最大荣誉的一次最好机会,是彻底改变面貌的关键一仗,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打翻身仗的良机。为了60军的荣誉,一定要全力以赴,打好这一仗!”
临战前3天,张祖谅让军需部门给潜伏部队送去大批“干食”,指示出发前改变饮食习惯,只吃乃粉、饼干、水果等,以尽量减少潜伏期间排泄。
6月9日夜间,潜伏的13个步兵连、4个机抢连、4个营部、一个团指挥所共3500人都顺利进入了潜伏区,到6月10日凌晨4时,所有人员全部潜伏完毕。部队潜伏期间,每隔一两小时,炮兵就向敌阵地打几发炮弹,掩护官兵翻身改换姿势。
志愿军战士进行潜伏
到了下午2点,指挥部收到报告:有两股敌人正在向潜伏区游动!
张祖谅马上给炮兵下令:“用炮火打掉他们!” 监视的炮兵立即打过去一阵排炮,将敌人的两股散兵驱跑了。
此后敌人又曾多次对潜伏阵地进行试探式的色击,但即使在这样的请况下,我们的战士都只能一动不动忍痛至最后牺牲,潜伏部队里涌现出了15名“邱少云式”的英雄人物。
晚上8点40分,3发红SE信号弹骤然升空,潜伏部队从13个方向向敌人的阵地发起了进攻。他们只用了70分钟,就攻占了预定目标902.8、973、883.7高地,并全歼南朝鲜军第27团,首创志愿军进入阵地战以来,一次进攻作战歼敌一个团的范例。
郑维山知道后方的敌军一定会马上组织反扑,他又提醒张祖谅:“你对面是敌一个军团4个师,还有美军一个空军联队,天亮后敌人一定会反扑,你要顶不住,早告诉我,第二梯队的第203师和63师就在你后面。”
郑维山的话既是安张祖谅的心,当然也有机将的意思,张祖谅一听就生气了,他又给下面的师长和团长通知:“郑司令说了,我们要是不行,预备队随时可以接替我们。”
下面的师长和团长也都生气了,因为前面的战斗基本上用的是潜伏部队,军里自己的预备队还没动呢,怎么能让第二梯队上来?
郑维山知道张祖谅如果不是遇到了特别困难,是不会求援的,于是马上说:“知道了,我想办法给你送!”
此时友邻的67军和68军成功地突破了敌人的阵地,张祖谅在他们的协助下,在利用883.7高地给敌人以大量杀伤后,又指挥180师攻占了949.2高地。至此,20兵团的预定作战计划全部实现,大潜伏成功了!
这一场大胜仗,使上级和兄弟部队彻底改变了对60军的看法,第3兵团司令员许世友兴奋地对张祖谅说:“张军长有魄力,把几千人潜伏在敌人鼻子底下了,出其不意,打了一个漂亮的歼灭战。”
志愿军司令部也给60军发来了贺电:
我60军首创防御作战以来一次歼敌一个团大部的范例,特予通报表扬。望再接再厉,继续稳扎狠打,争取更大的胜利。
不久以后,张祖谅率部从朝鲜回国,他特地叫车在鸭绿江边停了下来,然后面对朝鲜国土三鞠躬,并深请地说:“不能忘了朝鲜人民的支援,更不能忘记永远长眠在朝鲜国土上的英雄烈士们!”
1955年,张祖谅被授予开国中将军衔。1957年,他以全优成绩在南京军事学院毕业,南京军区司令员许世友直接找周恩来和彭德怀,把他要到了南京军区当参谋长。张祖谅上任以后,在抓战备训练、部队管理等方面取得了很多建树,许世友曾多次称赞他说:“张祖谅是位好参谋长!”
进了大城市以后,张祖谅依然时刻保持艰苦朴素的生活作风。有一次管理科想把他住室兼办公室的墙粉刷一下,把窗纱换一下,他知道以后,马上制止说:“这墙壁还不太旧,不必粉刷,刷一次要花不少钱哟!窗纱坏了可以修补一下,能挡蚊子就行呗,干嘛都要换呢?能节约一点就节约一点嘛!”
在长期的超负荷工作下,1960年7月,张祖谅病倒了,经确诊已是胃癌晚期。尽管上海华东医院的医生们尽了最大努力,仍没有把他从病魔手中救出来。1961年5月13日,张祖谅不幸病逝,年仅50岁。
张祖谅病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