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一年,郅支单于不愿呼韩邪单于独享与汉朝和好的红利,也遣使奉献。虽然,郅支单于只是派遣使者,与呼韩邪单于亲自朝觐大有差别,为了平衡与笼络,汉宣帝还是非常大方地给予了丰厚赏赐。
中原王朝,向来自恃地大物博,对于周边蛮夷国家的遣使贡献,从来都是薄来厚往,所赏之物往往高出贡献之物的数倍甚至数十倍之多。因此,西汉、隋、唐历朝历代,外藩常是争先恐后地贡献,所派使臣在通往长安的路途之上,络绎不绝。
第二年,尝到甜头的两位单于,又都遣使朝献。当然,更受汉宣帝青睐的呼韩邪单于所得到的赏赐,要比他的哥哥郅支单于丰厚不少。
黄龙元年(前49年),呼韩邪单于为了与郅支单于争宠于汉朝,再度亲自前往长安朝觐。汉宣帝依然是盛请款待,“礼赐如初,加衣百一十袭,锦帛九千匹,絮八千斤”。由于汉匈沿途已有董忠等屯兵,足以阻遏郅支单于对呼韩邪单于的突袭,所以,汉宣帝没再派遣骑兵护送。
这一时期,郅支单于认为呼韩邪单于已经降附汉朝,并且兵力与威望也远不如从前,势必不会再北返单于庭了。因此,他率众西行,想要吞并呼韩邪单于的旧地。未曾料到,呼韩邪单于虽将主力迁往漠南,却并不甘心放弃旧地,得知郅支单于西征,便向汉朝请求发兵迎击。
面对汉朝与呼韩邪单于的联合兵力,郅支单于不敢轻易应战。一番权衡之后,他毅然决定不再返回漠北的单于庭,而是继续向着西北进发,先后吞并了乌揭、坚昆、丁零三国,建都坚昆,远避汉朝锋芒。
初元元年(前48年),汉元帝刘奭继位,呼韩邪单于慌忙遣使朝贺。对于呼韩邪单于的恭顺,汉元帝颇为感动,询问使者还有什么需求。果然,近两年漠南漠北连遭灾荒,牲畜损失无数,百姓难以饱腹,此次朝贺,也是前来诉说苦请,请求援助的。汉元帝听罢,当即下诏,命令云中郡、五原郡转送匈奴谷米二万斛,进行赈济。
此时,郅支单于感觉已远离汉朝兵锋所及之地,又怨恨汉朝帮助呼韩邪单于,逐渐冷却了与汉朝和好的心,要求汉朝送回他在长安城内入侍的儿子。汉元帝倒也大度,予以应允,并派谷吉为特使,护送匈奴王子归国。可叹,郅支单于接回儿子之后,却将汉朝使臣全部杀死。
既然送回了郅支单于的儿子,也就不方便再留呼韩邪单于的儿子了。第二年,汉元帝派遣车骑都尉韩昌、光禄大夫张猛护送呼韩邪单于侍子归国。
沿途之上,两位汉朝将领看到呼韩邪单于的民众日益兴盛,而漠南的禽兽也几乎被猎尽了,生存空间显得狭小起来。而此时,呼韩邪单于的兵力也有了相当大的提升,足以自卫,不再畏惧郅支单于的攻打。
对于远道而来的汉朝将领,呼韩邪单于自然是盛请款待。酒酣耳热之际,两位将领听到匈奴诸人多有盼望北归的言谈,心知匈奴北行不会太久,却又怕呼韩邪单于自此远离汉朝边境,日后难以约束。
呼韩邪单于也看偷了汉朝将领心事,他是真心盼望回归漠北单于庭的,又不愿引起汉朝的担心与失望。次日,当匈奴贵族刚刚从宿醉中清醒,呼韩邪单于就派人将他们召集起来,一同赶往漠南草原上神圣的诺水(包头市达茂旗艾不盖河)河畔。呼韩邪单于邀请两位汉朝将领登上东山,双方刑白马为誓:“自今以来,汉与匈奴合为一家,世世毋得相诈相攻。有窃盗者,相报,行其诛,偿其物;有寇,发兵相助。汉与匈奴敢先背约者,受天不祥。令其世世子孙尽如盟。”
意思是说:“从今往后,汉朝与匈奴就是一家人了,世世代代不许互相欺骗、互相攻击。有盗窃抢掠对方的事请发生,双方要互相通报,惩罚为盗的人,赔偿损失的财物;有敌人侵犯时,要出兵互相救助。汉朝与匈奴如果谁敢先背叛盟约,愿意接受上天的惩罚,遭到灾难。让汉朝与匈奴的子子孙孙全都谨守盟约。”
不久,呼韩邪单于北归单于庭,重振昔日王气,四方部落陆续归附,开启了匈奴的中兴时代。
建昭三年(前36年),汉朝西域都护都尉甘延寿与副校尉陈汤,高声呐喊“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一举攻杀郅支单于。
听到哥哥的死讯,呼韩邪单于又喜又惊。喜的是,从此不再担心郅支单于的攻伐,自己可以称雄于大漠南北;惊的是,汉朝兵力强盛,如果对自己产生疑忌,后果不堪设想。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徐麦涵,字梓铭,出生于一九八九年六月,内蒙古包头人士。求学于南昌大学,宗教学硕士、历史学博士;问道于江西龙虎山,师从嗣汉天师第六十五代孙张金涛大法师,正一派天师道受箓高功大法师;内蒙古道教协会副会长,包头市道教协会会长,包头市南龙王庙(五爷庙)住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