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悟了的乡邻开始了对新媳妇的品评,而娶不上媳妇的后生家,那话语却是充满妒意的:
“这个傻子,福份太厚了!”“唉,多俊的花儿,插地牛粪上了。”那些上了年纪的人,有
自己的哲学:“憨娃,可莫怪哟,都是傻子前世积的福呢!”
村里有人还怎么议论的,我再没听进去,我只是兴奋和激动,我家终于有了一双长辫子
了!我竟不由地心里默默地喊起“嫂姐”来了。在我们那儿,管哥哥的媳妇叫“嫂子”,就
显得生疏和不够尊重,一般对长的丑陋、脾气不好、不会做针线活的才叫“嫂子”;稍亲近
一点的,就唤“姐姐”;对那些辫子长、脾气温和、干活麻利、又能孝敬老人的,小叔子才
尊称为“嫂姐”。尽管哥哥的媳妇才刚刚进门,但在我心里,已认定她是顶好顶好的了。
这天,哥哥是被人着意打扮了的。穿一身新衣服,还戴了一顶高高的缀有一道红边的黑
色礼帽。专门有两个人照看着哥哥,他的鼻涕和涎水一流出,很快会有一人作遮挡,另一人
用预备好的毛巾揩拭,一直到入洞房,没有露出半点破绽来。晚上,等闹完房后,忙碌了一
天的父亲带着舒心的神态入睡了,我才摸黑溜下炕,拉开门闩,蹑手蹑脚地向哥哥和嫂姐的
那间房摸去。小叔子听新房,这是我们那儿祖传下来的一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