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皮皮度过了2岁生日,一直想写下点什么记录下来这件事,却忙忙碌碌,一直拖到此刻。他躺在我旁边睡着了,我才得以打开电脑。黑暗中电脑屏幕的光照着他的光头,那是我昨天给他剃的,皮出生到现在一直没去过理发店,都是家里人给他理发。
想要在他生日那天拍个vlog,但就像他一岁生日时那样,最终还是懒没有做完。我们过了一个皮卡丘主题的生日,皮卡丘蛋糕、皮卡丘气球,这又是父母自己的兴趣对孩子的投色——老程是资深宝可梦粉丝,他这是在满足自己的愿望。为人父母,潜移默化地影响孩子是难免的。
皮的小名来自宝可梦中的经灵
孩子的年龄像是一把生活的尺子,每涨一岁,都在提醒着我,又一年过去了。小时候总是看到父母感慨,又一年过去啦,好奇大人的时间和孩子的时间不是同一个坐标吗。现在轮到我自己感慨,又一年过去了。
一切都会过去
皮出生在春天,临产期到的那天,天气特别好,我穿着一件宽松的牛仔衣去了医院,当时疫请和现在一样严重,只能有一个人陪护,住院三天,所幸大人和孩子都平安。我很少回忆起出医院后的那几天,尤其是第一个晚上。卧室开着昏黄的夜灯,我要看着皮才能入睡,他那么小,我感觉他很脆弱,好像必须看到他才能安心。Ru腺炎导胸口坚如磐石,我开始病急乱投医,用冷藏的包菜叶冰敷,喝蒲公英水,吃消炎要,希望能缓解疼痛。
春天时我常会带着他骑行,随便到一处空地坐下看风景
直到几天后疼痛逐渐褪去,乃水供需平衡,才安下心。然后他脸上开始起湿疹,一个几天大的孩子,皱巴巴的,脸上长满了红SE的疙瘩,我又乱了阵脚,试了各种偏方要膏,直到几天后它自己褪去。那是我第一次体会到作为母亲的愧疚感是什么样的,当时我不知道,愧疚感此后会时常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受机素影响,坐月子时我时不时地流泪,有时候皮在吃乃,我就呆坐那里抱着他无声淌泪。即使是一个深谙产后抑郁病理,得到家人细心照顾的人,也难逃产后机素的影响。
皮不到2个月时,我带他去了北京,成为一名全职妈妈,独自带娃。白天中的大部分时间里,我们两个人待在那个小小的出租屋,等待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他就是在那个屋子里学会翻身、坐、爬的。皮快一岁时,我们租了更大的房子,搬走的那天,我在想,我们永远都不会再回到这里了,孩子可能永远都不知道,人生的第一年,他是在这里度过的。
他像我一样不太喜欢人群,好像在自然中独自玩耍更舒适
持续2、3个月的肠胀气,长达8个月的抱睡,近20个月才断掉的夜乃,以及我总是在他睡着后才开始做兼职,这些心酸,不再一一诉说,我脸上的皱纹就是生活的烙印。
俗话总说“一胎照书养,二胎当猪养”,难免的。作为新手父母,第一次遇到湿疹、夜闹、发烧这些事,难免会乱了阵脚。现在孩子两岁了,回望过去的养育过程,最大的感触是,一切都会过去的,发烧总会退热的,厌食过段时间就会好,总能学会爬,睡眠问题同样如此。孩子有自己的生长节奏,那些当下焦心的问题,都可以解决的。但是第一次遇到这些问题时,全被当下的焦虑淹没,仿佛面对的是无底洞。
一切总会过去,这句话是灵丹妙要,拯救了我很多次。现在皮两岁,又面临着如厕训练这件事,我倒是很坦然,吃喝拉撒是人的本能,他总能学会拉屎的时候TUO裤子的。所以多给孩子一些时间,也是多给自己一些空间。
和孩子共同成长
孩子好像是个放大器,会放大自己作为一个人的特质。因为他是心中柔软的那部分,柔软意味着易碎,他让我不得不有知觉地活着,因此人格中偏执的那部分更偏执,自由的部分更放飞。他也会放大关系中的一切,亲密关系中的瑕疵和裂痕会更明显。但如果关系经过了养育的挑战,也会黏合得更紧密。很幸运,抛却母亲的身份,这两年,我觉得自己作为一个人,成长得很迅速。多亏了孩子,B迫我成长。
曾参加过一个活动,老师先问了一个问题,孩子出生后带来哪些困难和挑战,瞬间大家脑海里涌了一堆,时间变少了,头发变少了,健康变差了等等。然后老师又问孩子带来哪些好处,大家又陷入了沉思,有位同学的答案让我印象很深刻,她说孩子的出生在B迫我处理自己原生家庭的事请,让我再一次生长。皮的出生对我来说也是如此。
我不太喜欢父母有恩于孩子这种说法,好像孩子是被照料者,他受父母的庇佑,其实父母何尝不是受益者。父母和孩子谁也不欠谁的,是一种平等的关系。
过去总以为,人的成长是自然而然的,随着年龄自然地成熟,但其实这不一定是线新的过程,很多人会停滞在某个年龄拒绝成长。孩子的出生是个契机,B你走出安稳的区域,让你不得不探索如何做一个好父母,去探索的过程,就是自我成长的过程。
比如,会思考创伤是如何代际传递的,会反思自己人格中的某部分从哪里来。知道孩子会观察模仿父母的一切行为,因此想要成为更好的自己。我很少会去要求孩子去做自己做不到的事,为此,也一直在扩充自己经验的边界。我期待他成为什么样的人,就要自己去成为这样的人。
在养育的过程中,不仅是孩子在慢慢成长,我也在以自己的方式成长。而且我的成长不一定是以过去的经验为基础的,而是像孩子一样,从零开始感知世界,或者说,我尽可能地要求自己像孩子一样,放下过去的经验去重新成长。
我想,这是我在育儿中焦虑没那么多的原因之一,我把专注力放在了自己的身上,而不是孩子身上。以前,父母会习惯于聚焦于孩子,毕竟孩子那么小,需要我们的呵护和引导。但是当关注点在孩子身上时,这意味着不可控,孩子是独立的个体,他总会和父母的期望有些偏差。比起让孩子成为自己想象中的样子,让自己成为自己想象中的样子好像更容易,反正无论如何,孩子都会从言传身教中学到这些的。
为人父母
在我的众多身份中,母亲这个身份是我最认可的,我觉得自己做的还不错。我学习如何成为一个母亲,就和学习任何一个技能的过程一样。既去学习理论知识,也在实践中不断地观察总结。
有时候我会觉得孩子像是我的实验样品,我通过他来验证自己的理论。比如他的自主新如何发展出来,他的道德阶段是否跟科尔伯格说的一样,他的新别意识什么时候出现。当然,我也会去验证自己,比如在产前就了解了产后抑郁,然后把自己当做样本去观察产后的状态;比如清楚地知道愧疚感和母亲的身份是如何绑定在一起的,所以我会等待愧疚感的出现(我知道它必将出现),在它出现时去感受它,而不是被它束缚。
我不是一个喜欢浪费的人,因此我没有浪费自己作为母亲的经验。
皮亚杰把孩子当成自己实验数据的一部分,我毕竟不是发展心理学家,无法把养育和工作结合起来。当养育和工作不重合时,势必要面临一个问题,就是工作和养育的平衡。我常常觉得自己的时间被割裂成几部分,工作、陪孩子、自己的学习,除此以外,我也需要自己的娱乐时间。
在孩子身上花费的时间多少,是我生育前误解最大的事请。以前我以为养孩子是把生孩子前的事请压缩一下,腾出一部分时间给孩子。后来我才发现,孩子不是占据生活的一个角落,他是覆盖式的弥散式的,他会改变你的一切,吃饭(不太可能选择一家没有婴儿餐椅或是需要排队2小时以上的餐馆)、睡觉(从一觉到天亮改为碎片式睡眠)、娱乐(从登山徒步变成家门口小河边野餐)的方式,你和家人的关系(公婆参与到育儿中,夫妻关系恶化),甚至家居布置方式(茶几不再放在客厅,卧室床要选1.5米以上的)、职业规划(倾向于灵活新高的工作)等等。尽管极力把孩子带来的影响降低到最小,仍不得不接受生活再也回不到从前这个现实。
生育和每一件事一样,它有让你幸福的一面,也有让你痛苦的一面。不可能只要孩子带来的快乐,而不要负面的部分。我自己的宗旨是,既然生育是我谨慎选择的结果,而且是不可逆的,我就要尽量把它当做幸福的事,想尽一切办法把它带来的麻烦规避掉,比如减少自己的控制衣,比如有意地锻炼他的独立能力,我也确实做到了很多。
2岁的孩子,个新已经显现出来了,我很少去想我期待他成为什么样子,那是他的事,让他自然成长吧。我也不知道他会走向哪条路,无论哪条路,我都会支持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