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捣练子》词与油湘欣荣陈家湾子
文、摄影/草花园园丁
一首《捣练子》词记过油湘欣荣陈家湾子,词道是:
依麓尽,过秧田。几处耕耘几处鸢。
轻雨还飞阡陌畅,不沾箬笠不沾褰。
今年春天的最后一天,我在油湘洲子上的田原里徜徉——怀念这个即将逝去的春天。洲子上村的田原里,立着一架稻草人。我呆呆立在稻草人身边。稻草人脚下的花生地,茵茵成韵。
我想起曾经写过的一首《浪淘沙·稻草人》词:
垄上稻秧边,衣帽披穿。
萧萧声里自横肩。站在人间风雨里,便是丰年。
谁道是先贤,护了粮田。
残阳冷月奈何天。抱与苍生双臂膂,几度岿然。
在看似永无休止的“吃饭——上班——吃饭——上班——睡觉”循环里,那种对稻草人无比羡慕之请再次生发。我想着,得了空,去那片草花园里,去找寻那“立在人间风雨里,便是丰年”的先贤一样的稻草人。
暴雨初歇,恰逢备好了课,我径直往草花园里欣荣陈家湾子而来。老套路,背个双肩包,带了照相机,在找寻这片土地上的稻草人的同时,执行“摄影B计划”,发现并记录我所邂逅的那些故土里的人。
我将我的摩托车停在已毕业的学生陈胜贵(回程时听陈父说,小伙子正远在安徽努力打拼中)家门边,便循着他家屋后的一条泥路,朝阡陌里走。枇杷熟了,围墙里的水蜜桃,伸出墙来,也露出小半个熟脸。偷过渐渐熟起来的水蜜桃的脸,不远的田原里,有人正在擦秧。复前行,沿着泥路,依着山麓边的房屋,遇见一个七八十岁的老者,举着长柄的镰刀,正在高高的枇杷树下砍呀砍。枇杷树太高,别说老者,就是我这个180的大个子,翘首以盼,也盼不到够不着那高高的枇杷。
“伯伯,”我叫一声他,说:“你还干活,赶紧上来吧。”
他冲着我开心地笑。我从他的表请和动作里,知道他既不耳聋也不孱弱。他示意我吃枇杷。
“这么高,摘不到的,你还是赶紧上来吧。”
老者开始往家门前来。这是我第一次来欣荣陈家湾子这片地儿,我不熟悉路。我问老伯,怎么才可以走到田原那边,去看看那条小溪。
“挨着山湾走,可以过去。”
我就依着山麓,往那可能有稻草人的田原里走。
块块新田,新擦了秧苗。块块新地,新栽了葫芦瓜。或有即将结果的黄瓜藤蔓,爬上“八叉”型的支架,或有油菜的秸秆,还堆叠在垄上。平旷之间,终究没有稻草人。没有那让我羡慕的“立在人间风雨里,便是丰年”的稻草人,却总有那能让我邂逅的立在人间的人。稻草人和人,找寻与邂逅,谁更有价值呢?随遇而安,心之所向,便自成价值。
偷过油菜秸秆,林妮的爹正在地里荷锄耕耘。远望时我并不知道他是我曾经带过的学生林妮的爹,走近一看,方知是林妮的爹。一番攀谈,他没有外出,留在家里伺候这些良田美竹之属。我以为林妮正上大学呢,不想已经在深圳上班赚钱了。岁月不饶人,曾经的懵懂少年,又走在了赚钱又走在了成家立业的征途上。
岁月不饶人,懵懂少年已然在路上了。“吃饭——上班——吃饭——上班——睡觉”,不便秘的话,可能每天还拉了一坨屎,年华一天天一年年的就此虚度,我真能像那“立在人间风雨里,便是丰年”的稻草人一样,有一个静静立着的环境,站成一道风景,立出一个丰收年吗?
似乎我并不疑或,我只是惆怅。我朝着溪流的方向走。溪水的声响,越来越近越来越大了。继而邂逅的几个耕耘的人,除了林妮的爹,除了陈胜贵的爹娘,都不认识。无论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都相邀来家吃饭。但这终究都是象征新的,我只得客气谢绝。我终究不能像那稻草人,任由自己立在静静的环境里。任凭人间风雨,一如既往地立着,只是静静地立着,似乎什么都没有干,却收获了一个丰年。
我只得继续朝前。走近那小溪,想继续依着山麓进到那几个邂逅的的人嘴里的养猪场所里,轻雨突然又飞飘起来了,“吃饭——上班——吃饭——上班——睡觉”——我又要面对煮饭做菜吃饭的无休止的循环了。我终究还是选择了折返,与那立在人间风雨里的稻草人,与这些邂逅的人,作别。
轻雨在飞扬,田原里,箬笠之下,农人尚在耕耘,也有在细雨里的溪流边濯缨足的。这人间的细雨,侵染不了那亘古不变的箬笠,竟也没有沾染我的衣帽。
草花园园丁,于2022年5月11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