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
在
黄
岛
2022年的春天来得特别晚,许是去年冬天欠了一场大雪,许是开春缺了一场像样儿的雨吧。大地没有一点生机,老天也老音沉个脸,受疫请困扰小店暂歇,适逢孩子有空,一起回老屋看看。
说来十分荣幸,我的老家就在千年古镇——王台。如今这古镇正在经历着千载难逢的大发展机遇——一座北部“芯”城的巨幅宏图正在迅速展开,多处工地正在如火如荼地建设。拆迁则是建设的基础工作,我家父母都是敞亮人儿,早早地签了字,可对住了五十年的老屋有百般不舍。看看老母亲,看看老父亲,七十多岁的老人家在老屋里拾掇这,收拾那,那些老桃枝舍不得扔,这些衣服还能穿,上面的箱子怎么弄……老人家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手里收拾着,心里想着,眼神全是难舍难分。我不敢看满头白发的老爹老娘,他们在这住了五十多年,那种请感没有年龄的沉淀是无法认同感知的。
我无意更无心去评论拆迁这个政策,只是觉得随着农村城市化的推进是社会发展的必然,但没想到原来在北京看到的,现在自己却要亲身经历了,真的是万般难舍……这里是生我养我的地方,记录着我成长的每一个瞬间,承载着我原生家庭的所有请感。
年轻时爹娘每天都得去挣工分,扔下我们姐妹四个,天天在老屋天井里拾波果(游戏:每人有5个规则的小石块,轮流抛起、接住)的美妙记忆……儿时调皮的我是挨老娘老爹打最多的一个,幸亏有二姐给拉着、护着。小学一年级是在本村上的,每次午睡起来都眼巴巴地去找高年级的二姐,二姐会无奈地拿出她买本子的钱给我买5分钱一支的冰棍儿,要不然我绝对是紧紧地扒着门框不会走的。后来搬到前村的王台中心小学,有一次肚子疼,大姐从学校将我背回了家,得有三里地吧。
大包干后为摆TUO贫困爹娘承包了果园,老屋院子里养了不少的猪,我家开始有钱花了,有肉吃了。可那时种地全靠人工,家里有头牛的很少,家里缺人手,大姐虽然一直学习成绩不错,但为了帮助爹娘干活养家,只得辍学。唉,可惜了大姐那手漂亮的正楷,我觉得好多老师的字都不如大姐写得好。
没几年家里攒下钱了,爹娘就将三间小屋变成了4间大瓦房,也就是目前要拆的老屋了。从土地面变成水泥地面;从黑白电视机变成彩SE电视机……一晃儿,我们在这房子住了五十多年,只是因为老爹老娘没有儿子,老屋再没翻盖,一直定格到现在,但老屋有老屋的味道,屋里的石英表是大姐工作时奖的,屋里的电话是三姐装的(那时好几千块钱)。院里南头那白的黄的紫的旺盛的挠头菊再也不能看到了,每年能结好多大大的香气扑鼻的木瓜树怎么办呀?那每年深秋压满枝头金灿灿的柿子树又能放到什么地方?还有被老父亲养的开花特多的金桂又该何去何从?满院的各SE太阳花还能在老屋开几天?十几年的腊梅该怎么办?看着这一草一木我顿时感觉血向上涌,心里一阵阵酸楚,它们都像家人、像玩伴、像是多年的老朋友……
不足百米的王台当铺是我儿时和玩伴最好的去处,整天会这里转悠,那个生锈是大门一直是铁将军把门,我们只能隔门张望,里边到底有什么?心里一直是个谜。这些老屋的前前后后留下了太多太多无法复制的记忆……
让我多看看您,让我拍下最后的照片,永远留在我的记忆当中……
老屋,这些曾经伴我成长,给我诸多欢乐的老屋,马上就要消失了,我一时难以接受这即将到来的现实,我的心里如打翻了一大坛陈年老醋,泪珠儿像六月天的雨……
老屋马上要拆了!我机灵了一下,郑重决定明天再回老屋看看,再闻闻老屋的味道……
先去的是双亲租住的房子里,我和老父亲说要去看看,老父亲不让去,但我还是执意要去。我拉着老母亲和孩子一起去的,邻居家的门只有框了,墙上面赫然醒目地写着拆,血红SE的“拆”字是在一个大大的圆形里,这红SE我感觉很刺眼,好像是火急火燎,不可逆转。这大大的圆圈我的理解就是这老房子已走到了尽头。
邻居家门口碗口粗的石榴树好像对拆迁这件天大的事毫无所知,依然挂满了石榴像人们炫耀,似乎在等待着深秋主人的赏识,那样裂开嘴朝主人开心地讨喜笑……
老母亲吱呀呀地打开大门,我再也忍不住了,泪如洪荒之水瀑布般奔涌而出……
屋里该搬走地都搬走了,余下的“破的烂的”带有年龄感的原地呆着,似乎在翘首期待主人的决定。
我回头再看一眼,这里曾经有多少原生家庭的欢乐和故事啊!原来天井里是土地,后来经父亲一个人连夜加班地干,天井里一晚之间就变成了干净的水泥地面,父亲的确是一个能工巧匠,庄户地里没有不会的,木工铁匠都会两手。搬东西时母亲特别执意要把饭厨带到新租的房子里,嘴里叨叨着说这是你爹自个做的,这个饭厨我记忆深刻,那时家里穷,买不起。老父亲就自个做,老父亲是个技靓人,也不知道经过了几个无眠的深夜,费了多少脑细胞,饭厨奇迹般地出现在我家的当门,而且使用至今。而且是冬季和夏季都能用的,洋气点说就是“双一流”的。老父亲结实的臂膀和粗糙且短的双手见证了一个男人的成家立业、顶天立地、担当、责任与爱!那时少不更事的我老瞧不起他,而四十而立的我却对老父亲有些崇拜了。
原来每次回家,家里是土炕,一烧火就会有一种老屋特有的炕土味,那味儿熟悉且容易缠绵心头,而今当门里已没有烟火气哪来的炕土味。
又一次泪崩了……
不能再回忆下去了,赶紧转身走出来,到天井里,2厘米粗的木瓜树依然亭亭玉立地站着,只是老父亲将未熟的木瓜全部摘了下来,太阳花依然灿烂地开着。茶花、桂花也都平静地长着。比大碗还粗的柿子树正葱葱郁郁地展现着自我,因为满树的柿子正在迎接秋天的丰收,等着主人夸它。十几年的腊梅,白的黄的紫的挠头菊整齐有序地长着……一切似乎都那么地平静。
护家的小狗毕竟是有灵新的,它似乎已察觉到一切,似乎也在表达对这老屋的留恋,便不断地拼命地叫喊着,似乎是有好多抱怨。
小小储藏室里有去年余下的煤,有老父亲砍的码的整齐地柴禾,搬,往哪搬?只是心疼老父亲曾经出过的这些力气。
墙外一小流土也记录着老父亲对生活的热爱,这里整齐地栽着小葱、韭菜和核桃树……
过几天这老屋就会被摧毁,将变成断垣残壁,一堆碎砖破瓦,凄凉悲伤又涌在心头!
女儿给我递着纸巾让我擦擦眼泪:“妈妈,凡事往好了想”。是啊,我快了连个孩子都赶不上了……收藏起这泛滥的请感吧!
再过几年,待到高楼大厦平地起之时,这里的故事会成为尘封的记忆,那一缕缕乡愁便渐渐飘远。
别了,生我养我的老屋,别了,让我最有幸福感的老屋,别了,见证我出嫁的老屋,别了,我与父母姊妹一大家人难以割舍的老屋,别了,永远不会再见的老屋!
老屋,我最亲爱的家,我会把你珍藏在记忆的深处,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作者/李辉
简介:自由择业者,家在黄岛·王台文学社成员。自幼酷爱文学,17岁时曾为胶南人民广播电台供广播稿,爱好写作和养花,努力做一个内心安静、以文交友、有社会责任感的人。
诵读/云溪儿
简介:管超,家在黄岛·上泉朗诵社会员。西海岸美协会员,教科院附属小学工作,擅长油画,喜欢朗诵。业余时间读读小文,画幅小画儿,希望用声音、用画笔记录自己的内心,心从哪里经过,花朵就在哪里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