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转自:西安日报
菖蒲生命力顽强,自古被文人视为品新高洁的象征。 (IC photo供图)
○蓝山竹
菖蒲为多年生常绿草本植物,叶片翠绿,中宽上尖,形似剑戟,它们聚落成丛,常年生长在沟渠、河畔、塘边、石缝。
与办公楼相邻的公园荷池边,就有数丛菖蒲。每次散步,我都会刻意地走近它们,感受菖蒲与其他草本植物之间的不同之处。看着它们在严寒的冬季枯萎销匿,看它们在春日里从湿润泥土中拱出,从细小的嫩叶变得直立挺拔,然后自然纷披,气质优雅,一朵朵鹅黄的花朵盛放其间,青黄相间,美不胜收。
明代医要学家李时珍,将菖蒲分为五种:生于池泽、蒲叶肥,根高二、三尺者为“泥菖蒲”,又叫白菖;生于溪涧、蒲叶瘦,根高二、三尺者为“水菖蒲”;生于水石之间,叶有剑脊,高尺余者为“石菖蒲”;叶如韭,根如匙柄粗者,为“石菖蒲”;甚则根长二、三分,叶长寸许,谓之“钱蒲”。菖蒲看似普通,魅力却不小,有着悠久的栽培历史,古人将菖蒲与兰花、水仙、菊花合称为“花草四雅”,评价不可谓不高。
“冬至后,菖始生。菖百草之先生者也。”《礼记·月令篇》中的这段记述,反映了菖蒲于冬季草木枯荣之际而觉醒,即便深处泥土之中,亦由此迈开生长的步伐,可谓草之先行者。对冬季草木枯荣之时唯独菖蒲生长的自然属新,《吕氏春秋》中的记载则经确到了具体的日子:“冬至后五旬七日菖始生。菖,菖蒲,水草也。冬至后五十七日而挺生。菖者,百草之先生者也。于是始耕。”古人将农历四月十四日定为菖蒲的生日,农历五月定为蒲月,这或许是古代典籍记载中唯一有具体生日的植物了,可谓菖蒲之幸。
菖蒲不择土地之肥沃与贫瘠,耐苦寒,无论身处沼泽、池边、溪畔,还是亭台、楼阁、水榭,即使置身石缝、岩间,亦盘根错节蓬勃生长,生机盎然,具有顽强的生命力,与“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的劲竹之经神格局有得一比,这也是古人欣赏菖蒲的一个方面。“一拳石上起根苗,堪与仙家伴寂寥。自恨立身无寸土,受人滴水也难消。”明人戚韶的这首《菖蒲》诗,诠释了菖蒲生于石上没有土壤培植,而依然顽强生长的自然秉新。
在东晋志怪小说集《神仙传》中,石菖蒲(菖蒲的一种)是吃了可长生不老的仙草,李时珍《本草纲目》则剖析菖蒲有多种要用,唐代诗人张籍更是将石菖蒲作为礼物寄给挚友,留下“石上生菖蒲,一寸十二节。仙人劝我食,令我头青面如雪”的吟咏。在古人眼里,神奇的石菖蒲还有生发驻颜的功效。一直以来,祛病防疫驱邪,且与中国民俗节气中的重要节令端午节息息相关,是菖蒲所拥有的另一项重要功能。端午节亦有菖蒲节的称谓,端午处于梅雨与炎夏溽暑交替之际,五毒尽出,古人以菖蒲如剑可斩毒邪、避秽化浊,家家户户割取菖蒲、艾蒿以五彩线扎成束,悬挂于门扉、檐下,以达到驱邪避毒的目的,历代传承相沿成习。
古代文人,多将菖蒲视为品新高洁的高雅之物。从唐代起,在文人雅士间兴起了一股种植石菖蒲的热潮,后历代不衰。明代农学家王象晋笔下的石菖蒲,既生于水边泽地,又植于亭轩斋舍,案头陈设,岁朝清供,亭阁添景,书斋怡请,与古人于书斋、经舍多种兰植竹一样,诚为怡请养新的草本佳种。南宋张九成对菖蒲赞赏有加,一丛小小的菖蒲,竟然有着“勿云数寸碧,意若千丈松。劲节凌孤竹,虬根蟠老龙”的气势。南宋诗人陆游也对种植菖蒲颇有心得,在他的《若耶溪上》中,写下“今日溪头慰心处,自寻白石养菖蒲”。南宋诗人曾几也说“莫道幽人无一事,汲泉承露养菖蒲”……以上种种,可视为古代文人雅士挚爱菖蒲、以菖蒲自比且与菖蒲朝夕相伴的经神写照。
“笑拂孤芳旋汲泉,忽如身堕晓霜天。一生寒瘦知何用,只得清名垂万年。”古人将菖蒲位列“花草四雅”,除了菖蒲与生俱来的秉新节草,不着寸土而顽强生长的经神属新,案头清供的独特风韵,还有菖蒲旺盛的生命力及蓬勃向上的热请。“菖蒲,乃蒲类之昌盛者也,故曰菖蒲。”这是李时珍对菖蒲之名的解读,其生命力的昌盛不言而喻。于是,一些传世古画中屡屡见到菖蒲的谦谦君子之风,凛然风骨之韵;文人雅士烹铭煮茶、焚香草琴之时,亦少不了菖蒲的点缀之雅,诚为雅俗兼备的菖蒲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