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江苏省运河中学退休的老教师,老家上海,邳州是我的第二故乡。今天,给大家讲几个我童年时期在老家捕鱼的故事。
十来岁的时候,我就喜欢跟随父亲出去擦鱼,跟随大哥撒网捕鱼,后来自己也学会了钓鱼。
随父擦鱼惊喜回
先讲擦鱼。一根粗细比较均匀的长竹竿,砍掉尖头,装上鱼叉,就成了擦鱼竿。夏天,在河边见到河里有歇凉的大鱼,或者露头的甲鱼,就用擦鱼竿去擦,这就叫擦鱼。
父亲擦鱼的本领高强。那根竹竿不知从哪儿买回来的,有七八米长,是我们村里擦鱼人用的竹竿中最长的一根。竿头安装的鱼叉是四个头的,非常锋利,而且还带倒刺,鱼一旦被擦住,就挣TUO不了了。父亲一米八几的个儿,身强力壮。他头戴草帽,脚穿草鞋,抓着擦鱼竿走起路来,步履稳健,英姿勃发,气宇轩昂。记得十来岁的时候,我跟随父亲外出擦鱼,特感骄傲!
父亲最喜欢到我们村东南方向的木桩沟去擦鱼,因为那条大河的河边生长的芦苇、菖蒲、野茭白、野菱藤、蕰草等水生植物比较多,一到炎夏的中午,大鱼喜欢到芦苇、菖蒲、野茭白里歇凉,甲鱼往往会在野菱藤和蕰草中露出头来呼吸空气。
有一次,我们在木桩沟南岸由东向西边走边观察。父亲突然眼前一亮,停住了脚步。我往河里一看,河边长有一片野茭白,其他什么也没有看见。而父亲的眼力特别厉害,他在最外边几棵野茭白旁边清澈的河水里发现了目标。只见他左脚伸前,右脚弯曲,双手把握住的擦鱼竿举到右肩部位,上身后仰,鱼叉对准目标,突然发力,“嗖”的一声,擦鱼竿如标抢一般掷出去!“哐嘡!”擦鱼竿躺倒在了水面,一条被鱼叉擦中的大鱼在水面上翻滚挣扎,水花飞溅,擦鱼竿也随之在水面翻滚。父亲立刻下到水边,淌到河里,抓住擦鱼竿,举起来,爬上了岸。
啊,鱼叉不偏不倚,正好擦在鱼头后面的七寸里!父亲擦鱼的技术太厉害了!父亲说,这条大鱼至少有4斤半重。父亲把擦鱼竿扛到肩膀上回家,在鱼叉上身体下垂的那条大鱼特别亮眼!
有红烧大鱼吃喽,我简直喜死了,跟随父亲回家的脚步迈得特别轻快。
另外一次,在木桩沟北岸,父亲几乎用同样的方法,擦到了一只甲鱼。这甲鱼,几乎有脚炉的盖子那么大,多少重已经忘记了,但我还记得父亲说,那是村里擦鱼人擦到的甲鱼中最大的一只。
伴哥撒网收获丰
再讲撒网捕鱼。我家有两张鱼网,一张鱼网的网眼大,比较轻巧,可以撒得远,网绳是一般鱼网的两倍长。这张网是专门逮大鱼的,小鱼在收网时会钻出网眼逃跑。另外一张鱼网的网眼相对较小,扎把长的窜条鱼和扁平的鳑鲏鱼之类的小鱼都能逮着,当然大鱼也能网住。我父亲一般用网眼小的,我大哥则喜欢用网眼大的。
有一天下午,我跟随大哥到一条叫陶家沟的河里撒网捕鱼。村里相约同去的还有四五个人。我们村南面有个小村庄叫朱范宅,陶家沟就在朱范宅的后面。那条河有二三十米宽,河道有上百米长,南北走向,中间拐了两道弯,呈汉字笔画的“竖折折钩”形。北头那个“钩”处,连通一条小河,流入我们村东西走向的塘南沟;南头有一段瓶颈似的窄沟,经过小村以后,通往进潮水的大河。因此它是一条活水河,面积比较大,水比较深,又相对比较平静,容易聚鱼。河两边的水面生长着很多蕰草和其他水生植物,河当央白亮的水域,应该是深水区。捕鱼人知道这条河里有鱼,却又不愿意去撒网,因为河面蕰草长得太厚太宽,无法撒网,河当央白亮的水域离岸又远,一般的鱼网撒不到那里。这条河属于朱范宅,但那村里人没有向河里投放鱼苗,河里的鱼属野鱼,河面没有擦“禁止捕鱼”的标志,所以,有人去钓鱼或撒网捕鱼,也没有人管。据说他们有好几年没有把水抽干抓鱼了,因此,河里的鱼肯定不少,或许还有大鱼呢!
我跟随大哥他们来到河的东岸,在中段拐弯处停下。他们首先TUO光衣服,到河的南头下水,然后在河当央一字排开,集体扑打水面,狗爬式游水,闹腾着向北赶鱼。我则站在河边给他们看管衣物。他们赶鱼到我面前的河段以后,就爬起来穿上衣服,开始在河的北段各占各位,撒网捕鱼。
我大哥用的是他最喜欢的大网眼鱼网,选占的位置是在河面最宽阔而旁人都不愿意占的地方。我大哥先向近处撒网,把蕰草一网一网地拉上来丢掉,十分费劲,劳而无功,但为后面向远处撒网创造了条件。拉了很多次空网之后,再撒出去,拉上来的鱼网里开始有鱼了,而且是四五两重的大鲫鱼。撒网很累,大哥撒撒歇歇。将近一个小时吧,我提着的竹鱼篓里已经有十几条活蹦乱跳的大鲫鱼了!
大哥看了看竹鱼篓里的鲫鱼,把它摆放到河边养着,然后坐到河岸上休息。近旁的水域里已经逮不到鱼了,所以休息过后,大哥就站起来向远处撒网了。
撒远网是大哥的擅长本领。你看他,左手握绳,右手理网,把鱼网一段一段地折叠到左手里,留最后带网脚的一段,拉开网,分摊在两只手里,然后左右手合并抓网,拉开脚步,摆好架势,眼望河面,向左后方扭身,手里下垂不到两尺长的鱼网也跟着转到身后。这时,他突然发力,把上身向前一扭,双手趁势把鱼网向前一丢,“呼——”一张圆圆的大网照向河当央白亮的水域。随之沉没,等待。然后拉紧网绳,慢慢收网。一圈,两圈,三圈……“哦唷!”大哥手里绷紧的网绳跳了一下,觉得网里有大家伙,立刻弯下腰压低网绳,小心而又紧张地一把一把收网。半张网出水了,我明显地看到网的中间部位时不时地在上下抖动。
出水了,网兜里泛出白光,是一条大鱼!大哥快速把鱼网提上岸。啊,是一条草鱼,有两尺多长呢!竹鱼篓里放不下,大哥就在河边柳树上折断了一根长长的柳枝,从鱼鳃里穿过打圈,然后把它放到蕰草上,再用蕰草覆盖,让它保持鲜活状态,我就坐在地上看着。
又撒了几次远网,时有收获。其他人也都收获颇丰。于是,大家招呼着提网回家。
大哥一手抓着鱼网,一手提着大鱼,我则背着沉沉的鱼篓,跟在大哥身后回家。进村了,我们经神抖擞,红光满面,犹如凯旋的将军!
月下钓鱼兴冲冲
最后讲钓鱼。大概在十一二岁以后,每逢暑假,有月光的晚上,我就拿着自己的鱼竿,跟随父亲外出钓鱼。
晚上出去钓鱼?是的。不过,我们钓的不是一般的鱼,是甲鱼和白鳝。甲鱼即鳖鱼,又叫团鱼,俗称老鳖;白鳝又叫鳗鲡,是鳗鱼的一种,其腹部呈白SE,有别于黄鳝。甲鱼和白鳝有夜里出来觅食的习新,所以必须在夜里钓。
傍晚,我们先去河边潮湿的滩地上挖蚯蚓,再到水桥上把蚯蚓肚子里的泥挤掉洗净,又把3尺长的鞋底线的一头扎在筷子的方头上,筷子的圆头从蚯蚓肚里穿过,把一条条蚯蚓穿在鞋底线上,往中间挤紧,然后把它曲成“U”形,两个线头并在一起,扎到3米来长的竹竿头上。这就成了专门用来钓甲鱼和白鳝的利器。另外还须备一只竹箩筐和布袋,用来接放钓到的甲鱼和白鳝。
夜幕降临,我们父子俩各自拿着钓鱼竿,背着竹箩筐,箩筐里放只小板凳,兴冲冲地去木桩沟钓鱼了。